第八十五回 无案可稽 (3/4)

由郡王摇身变为亲王，朱均鈋且喜且惊。也许是得之不易，入主王府二十多年，他始终深藏若虚为人谦和，上不干预朝政，下不凌驾地方，与帝系以及地方官吏均保持着良好的关系。/p

这日晌午时分，朱均鈋正在楚王宫后花园漫步赏花，只见侍童手拿一张拜帖匆匆跑来，一边喘气一边禀告：“王爷，王府外有人求见。”说罢，双手将拜帖呈到朱均鈋的面前。/p

朱均鈋接过拜帖，只见上面写着：翰林院带俸学士武德将军湖广蕲水陈文祺叩拜。/p

陈文祺？朱均鈋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很，但一时又记不起来是何人，便问那侍童道：“此人多大年纪？他还说什么没有？”/p

“回王爷，那人大约二十左右，他说两年前在琼林会武宴上见过王爷。”/p

“是他？”朱均鈋一下子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在琼林会武宴上侃侃而谈“三元及第”的那个新科状元吗？听说他识破了鞑靼人的阵型、赚回了二十年前被鞑靼人抢去的河套三城，难怪皇帝封了他个翰林院带俸学士之外还封了个将军哩。可是，本王与他话都没说上一句，今天他来干什么？/p

“王爷，见还是不见？”侍童见王爷久久没有出声，小心地问道。/p

“见，引他到存心殿稍候，本王这便过去。”朱均鈋说完，不紧不慢地走出后花园。/p

“微臣陈文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陈文祺匍匐于地，向朱均鈋施拜君臣大礼。/p

“陈将军请起，看座。”朱均鈋不无客气地说道。/p

陈文祺谢过之后，在朱均鈋的下首一张椅子上欠身就座。/p

“王爷，微臣冒昧拜谒，恳请恕罪。”落座后，陈文祺首先客套了一句。/p

“无妨，本王正闲得慌，巴不得有人来说说话哩。”朱均鈋宽厚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陈将军当日在琼林会武宴上吟诗作对、口若悬河，本王印象颇深，而且欣赏得很呐。”/p

陈文祺拱手说道：“王爷谬赞。微臣当日口不择言，妄评太宗老皇爷，还请王爷恕罪。”/p

对陈文祺来说，那次琼林会武宴实在是不堪回首。此时听朱均鈋旧事重提，便顺口“检讨”了一句。/p

朱均鈋并非四房的后裔，而且陈文祺也是实话实说，故当日听到陈文祺那番话后，并未如四房系的亲王们那般激愤。现在见陈文祺有些拘束，便摇手说道：/p

“陈将军说的是大实话，何罪之有？”说完这一句，改口续道：“琼林会武宴后，本王便离京返回了王府。后来听说鞑靼济农阿巴海呈贡时摆了一个怪阵，满朝将领竟无一人能识，幸有陈将军识阵破阵，才保得天朝的威严，真是英雄出少年哪。”/p

“哪里哪里？自从太宗爷得神机枪炮法，并在军队中特置神机营之后，那些古老的阵法已是不堪一击，谁还去研究这种无用的东西？也是微臣少时见猎心喜，碰巧看过那个‘怪阵’，这才误打误撞捡了个漏。比起那些文韬武略、能征惯战的将军们，微臣实在不值一谈。”陈文祺谦逊地说。/p

“人道年少轻狂，看来并非尽然。陈将军有如此胸襟和见识，难得，难得！”朱均鈋夸赞道。/p

陈文祺有点窘迫，赶快转移话题：“王爷，微臣无事不登三宝殿。”/p

朱均鈋这才省起陈文祺来王府拜访必是有事，遂歉然一笑，说道：“是啊，本王倒是忘了。陈将军此来何事？快说来听听。”/p

“王爷，皇上传来圣旨，敕令微臣就近调集兵马，招讨暴民方浩钰……”/p

不待陈文祺说完，朱均鈋诧异地问道：“湖广出了暴民？陈将军来见本王，莫非湖广都司不肯调兵？”/p

“非也。湖广都司王大人倒是爽快，将黄州卫兵员悉数交由微臣调遣。只不过……”/p

“只不过什么？难道那个方浩钰十分强悍，你们打不过人家？”朱均鈋紧张地问道。/p

陈文祺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算上老幼病残，方家寨也不过数百人，哪里敌得过朝廷的虎狼之师？微臣虽带了百余人马上山，但并未与他们交战，而是兵不血刃地劝服方浩钰罢兵休战了。”/p

“这是大好事啊，陈将军为何还……”朱均鈋疑惑地看着陈文祺，神情间颇有不解。/p

陈文祺朝朱均鈋拱拱手，欠身说道：“王爷，微臣此番奉旨招讨方浩钰，查知地方奏折对其指控多有不实，而且在微臣晓之以理后，他便主动撤去阵形，遣散山民，愿意罢兵休战。故此，微臣撤销了他‘蛊惑愚众、啸聚山林、滋扰地方’三项不实的罪名。因这‘强抢**’一条，事涉诉讼纠纷，要走诉讼程序，是以微臣责成方家不日前去黄州府出庭应诉。”/p

朱均鈋见陈文祺说到此处止住不言，问道：“就这样？”/p

“就这样。”/p

“奇怪了，陈将军大老远到王府来，就告诉本王这个事？没有别的意思？”/p

“皇上敕令微臣招讨方浩钰，自然是要微臣对方浩钰的四项指控一一查明处分，如今微臣出脱了他的三条罪名，却留下‘强抢**’一条悬而未决，如黄州府处置不当，办成冤案或激起民变，那便是微臣之罪了。”/p

朱均鈋怔怔地望着陈文祺，久久没有吱声。原先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最后面色一沉，“哼”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