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婉拒良缘 (4/5)

“不过，在家里，他好像有些怕你娘？”不知方浩玲有意无意。/p

“不是怕，是……”沈灵珊想了一下，说道：“孝顺。”/p

“孝顺？”方浩玲有些奇怪沈灵珊用这个词。/p

“嗯，孝顺。”沈灵珊重复说道：“当年，外公外婆被那些恶人围攻致死，舅舅只有十岁，是我娘拉扯他长大。因爹爹失散、哥哥溺水、我的亲生爹娘亡故，当时我们三人相依为命，而且我娘还要承受着失去亲人的巨痛，可说艰辛无比。就这样一晃就是近二十年，爹爹仍然杳无音信，舅舅怕我们娘俩孤独，誓言不找到爹爹的下落便不成家，因此一耽搁就到了这个年龄。我娘怪自己连累了舅舅，一直心存愧疚。所以舅舅一听我娘提到这事，便找各种借口回避，以免我娘伤感。”/p

“哦，原来是这样。”方浩玲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私下谈论一个与己年龄相若男子的婚姻大事，毕竟有些不妥。/p

沈灵珊原本打算籍着这个话题，进一步试探方浩玲对舅舅的态度。见方浩玲不再吱声，一时不知如何往下说。/p

正犹疑之时，忽听门外有人“咳”了一声。沈灵珊一听，知道是陈文祺报信来了，连忙打开房门，叫了一句：“哥。”/p

只见陈文祺站在院子中，朝沈灵珊点了点头，一句话未说便转身离去。/p

沈灵珊知道舅舅没意见，心中大喜，便关了房门，转身回到原先坐的地方，解释似地对方浩玲说道：“是我哥。”/p

方浩玲取笑道：“没听他说话啊？难不成就为了来看你一眼？”/p

沈灵珊红着脸笑了笑，也不解释。斟酌了半天，向方浩玲说道：“方姑姑，我有句话想问您，若冒犯了您，请您念在我是小辈的份上，不要见怪。行吗？”/p

方浩玲见她说的如此慎重，便收起戏谑的神情，认真说道：“看你说的，即便说错了什么，姑姑也不会见怪的。”/p

“我……我想请姑姑做我的舅妈。”沈灵珊不知冰人如何作伐，心里所想脱口而出。/p

“腾”的一下，方浩玲脸上飞起两片红云：“沈姑娘，这玩笑开不得。”/p

沈灵珊急道：“方姑姑，我没开玩笑，这是我舅舅的意思。实不相瞒，我舅舅他对您可是一见倾心，他怕当面唐突，便要我向姑姑转告。”/p

方浩玲万万没有想到，沈灵珊要对自己说的竟是这个话题。在得知是她舅舅的本意之后，方浩玲心里顿起波澜，不，在一瞬间可说是怦然心动。/p

自从姐姐方浩琴坚持要等自己终身有托才答应出嫁之后，方浩玲便暗暗决定，为了姐姐的幸福，只要有人前来提亲，无论“他”是富贵贫穷、健康残缺、聪明愚钝、品貌俊丑，她都愿意穿上嫁衣，哪怕是给人填房也在所不惜。而今上天眷顾，竟让自己遇见一个如此丰神俊逸的男子，而且年纪相当（韩明三十，方浩玲二十八）、际遇相同（两人都是大龄未婚），可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旷世奇缘。不仅如此，虽然只是萍水相逢，方浩玲对韩明的印象相当不错，这不单是欣赏韩明皎如玉树临风的外表，更嘉许他博学睿智、谦逊良善的内在品质。假如有婿如此，夫复何求？/p

但方浩玲已经过了率性而为的“轻狂”时期，少女情怀已然不再。韩明的“官家”身份，让她望而却步，不敢允诺。曾几何时，她偷偷设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或工或农或商都无所谓，但夫妻之间一定是相敬如宾、凤协鸾和。即便为了姐姐不择而嫁，“他”与自己就算不能夫唱妇随，起码也得相濡以沫、共挽鹿车。反观韩明，年纪轻轻官居太守，虽算不得封疆大吏，却也身份显赫（在方浩玲看来），与己太过悬殊。若与他成就因缘，姑且不论他对自己如何，自己也不愿接受那种夫荣妻贵、举案齐眉的生活。/p

“方姑姑……”沈灵珊的呼唤，惊醒了尚在沉思的方浩玲。/p

“哦……，沈姑娘。”/p

“方姑姑，您怎么半天不言不语？是恼了我么？”/p

方浩玲“噗嗤”一笑，伸手握住沈灵珊尚未缩回的柔荑，轻轻地拍了两下，说道：“哪能啊？姑姑为何要恼你？”/p

沈灵珊喜道：“这么说，姑姑是答应了？”无意中对方浩玲的称呼省去了姓氏。/p

方浩玲摇摇头，决然答道：“沈姑娘，谢谢你的好意。请转告舅老爷，说我方浩玲抱歉了。”/p

沈灵珊秀目圆瞪，愕然问道：“方姑姑，您……对我舅舅不……”/p

方浩玲截口说道：“沈姑娘，你别误会。尊舅父人中之龙，人品才华是无可挑剔的。”/p

“既是如此，方姑姑如何不肯俯允？难道方姑姑还有……”/p

方浩玲再次打断沈灵珊的话，委婉说道：“沈姑娘，你与你娘近半年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何必在此浪费时间？方姑姑今日有些累了，也想早点歇息。”/p

沈灵珊听她下了“逐客令”，心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便起身说道：“方姑姑早点歇息，灵珊告退。”/p

沈灵珊走出房门，依稀看见院中伫立着几个人影，走近一看，原来是爹娘、舅舅和哥哥陈文祺四人。/p

几人无声地跟着沈灵珊走出院外。/p

“爹、娘，我……”沈灵珊的声音中明显的失望。/p

“珊儿，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韩梅揽过女儿，慈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