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5） (2/3)

然后又缓慢地往前挪动着，看见前面是一家副食店，她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几节阶梯，撩开塑料门帘，冲着卖糕点的柜台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到了地方，一下趴在了玻璃柜台上，伸手去拿了一包最便宜的桃酥点心，哆哆嗦嗦地付了钱，转身出了门，一屁股就跌坐在台阶上，手抖着撕开装桃酥的纸袋，抓起一块桃酥，大口大口的咬，咀嚼吞咽。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只管往下咽，魏小河吃的满脸满身的桃酥渣。连吃了四五块桃酥，她心里才觉得平静多了，头没那么晕了，虚汗也止住了。魏小河坐在台阶上，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桃酥渣渣，又抱着头静静地坐着，倒倒气，恢复一下体力。今天是周五，不能直接回家，还得开会，一会儿还得坐公交车回公司填写每周必填的工程项目表去呢！

魏小河一个人坐在冰凉的水泥台阶上，地上的桃酥渣吸引来了几只蚂蚁，她呆呆地看着几只蚂蚁在四处奔忙，急急忙忙地搬着几块桃酥渣渣。心里无限酸楚起来，自己都快三十岁了，还这样满大街扫楼跑工地，李立冬也不怎么回来，他的工资其实也不高，他一个人在外，自己要留钱生活。月月还要还房贷，自己在生活上已经省得不能再省了，以前的同学同事该有孩子的都有孩子了，只有自己，不是不想要孩子，是真的不敢要，要了孩子，自己这份工作就做不了了，都是些私人老板的小公司，谁有钱养闲人呀？连保险都没给上呢？能让你休一年半载的产假？再说，光靠李立冬的工资是养活不了三个人的，而且，每天家里就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怎么养？怎么带？

魏小河用手捂住了脸，透过指缝，眼泪汪汪地看着街上的行人、车辆、七月树荫下斑驳的阳光，为什么好像只有自己的世界仍然是漆黑一片，摸摸索索找不到光明和方向。

不管好日子坏日子只要过起来了都是飞快，转眼就是冬天了，北风强劲，阴云密布。李立冬有一天从李红蓉的住处回来，一开门，就喜形于色，魏小河很久没看见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了，不等她问原因，李立冬就先嚷嚷上了：“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红蓉呀，要结婚了！这回是真的了，以前尽跟我们调花枪了，什么钱老板，吴老板的，这帮有点钱的男的就是不靠谱！”

魏小河这么一听倒是有点吃惊了：“哦？是个没钱的男的？红蓉能愿意吗？”

“嗨！你听我说啊，虽说没什么钱，但是个海归呢，在加拿大留学的，家里是什么单位的来着？忘了，好像----反正是个政府机关的，结婚的房子家里早就备好了，就在北三环边边上，一百多平米呢，现在值老钱了吧？这个小伙子刚从加拿大回来，正在找工作，学历在这儿呢，工作不会不好找的。听红蓉说她对这个男孩还是挺满意的，计划着过年时就带着男朋友回老家去打结婚证。”

“哦，听起来很不错，长得怎么样？你的红蓉妹妹不了？”

李立冬停顿了一下，摇头道：“啧，这，还没见过呢，对了，红蓉说明天中午带他过来一起吃顿饭来着，说让我们给她掌掌眼。”

魏小河点点头道：“不错，可算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了。真替她高兴。”

魏小河走到阳台上收衣服，发现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李立冬，你刚才回来没下雪吧？”

李立冬道：“啊，没有啊！”也走到阳台上来看：“哟，真下雪了，好兆头，不是瑞雪兆丰年吗？明天，要么咱请她们小俩口去小肥羊吃火锅？”

魏小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坐在沙发上一件一件地折起了衣服。

第二天中午，还没到十一点，魏小河和李立冬早早就去火锅店等着了，雪一夜没停，这时候还越下越大，李立冬担心起来，嘀嘀咕咕道：“这大雪天，肯定堵车！肯定的！”又拿起手机给李红蓉打电话：“喂，妹妹，别着急啊！你们堵车了吧？哦哦哦，马上到了！那太好了，一会儿见啊！”

丢下手机，搓了搓手，笑着跟魏小河说：“马上就到！跟我这客气的，还满嘴对不起对不起的，哈哈！我妹妹真懂事呀！”

魏小河好久没和李立冬面对面坐这么半天了，今天认真地打量了李立冬一会儿，忽然觉得很有点奇怪，算一算，李立冬已经三十岁了，男的三十岁可不算老哎，最近可能饭局酒局多去了几次，看起来李立冬比以前胖了好大一圈，啤酒肚鼓鼓的很明显了，头发黑还是黑的，就是油腻了起来，香烟成天不离手了，离近点就闻到刺鼻的烟油子味儿，神情也变得很疲惫，明显有黑眼圈，还有了一点眼袋，脸色以前是浅巧克力色，现在是深棕还带点醉醺醺的红。过去的那个深邃眼睛鹰钩鼻清瘦面颊的爱运动的少年，去到哪里了？被一阵北风吹走了？两个人相对无言，魏小河心中却感慨万千。

李立冬一胖，脸上肉多了起来，眼睛好像也被挤小了，鼻子也显得大大的，就说不上哪里有点笨笨的样子。还好，个儿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