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桑戈会盟 (1/3)

兰嘉舒展双臂，运起密宗内功，身上的僧袍袈裟、帽履饰物被内力一震，化成蝴蝶般的碎片，随风飘散。/p

阳光中的身体匀称健美，让人生不出一丝邪念，只觉得纯净圣洁。/p

再也无须遮掩，再也没有牵挂，他俯身抱住璐夜氏和苏绮瓒的尸身，向播聿城的睽睽万目坦诚宣告，日光台上的死者是他兰嘉法师的妻子和儿子。/p

他不再是僧宗，只是一个历尽煎熬，终于能和家人团聚的丈夫和父亲，这光明正大的团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p

与家人相拥的感觉原来如此之美，一滴眼泪从兰嘉腮边滑落。/p

他一动不动的抱着妻子和儿子，日光台上相聚的一家人象白玉雕刻的塑像，在阳光中找到了去往天国的途径。/p

秃鹫越聚越多，屡屡相啄试探，见他们并无反应，便放心上前撕扯。/p

秃鹫是高原体格最大的猛禽，翼展超过半丈，坚硬的钩嘴可以轻易的撕开坚韧的牛皮，兰嘉生生忍受着被群鹫瓜分的痛楚，血肉撕离，内脏被拖出体腔，却不曾皱一皱眉头。/p

林雪崚扭过脸去，不忍再看。/p

红僧念起庄重肃穆的《往生咒》，念到第三遍时，林雪崚才又抬头。/p

日光台上的一家人已经成了血丝粘挂的白骨，饱食的秃鹫逡巡飞散，天葬师登上日光台，用方枝柏的枝叶覆盖残骸，点火焚化。/p

在兰嘉以前，历届僧宗圆寂后的躯体都保存在红螺寺内的灵塔中，灵塔用金箔包裹，外镶钻石翡翠，内置檀香、绸缎和珍贵的经书，千年不朽。兰嘉功德广厚，却是唯一一位没有灵塔、无可瞻仰的高僧。/p

林雪崚看着烧成灰烬的骸骨，暗想僧宗如此绝世高人，都没能摆脱情字的牵扯，最终以身饲鹫，殉葬家人，偿还了所有罪孽，世上陷于情字的俗人又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找回内心的平衡？/p

她合起双掌，默念《妙色王求法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p

这日黄昏，琮瓒大军回到播聿城下。/p

琮瓒在班师途中被泥婆罗密军伏击，刺客未能得手。/p

倒不是刺客无能，而是琮瓒在围攻鱼城的几个月里被义军所扰，天天防着行刺，直觉敏锐。/p

凛军将领高瑊和尉迟阳本已在怒江两岸设好埋伏，谁想刺客在前，突然动手，激斗蹙起，让高瑊误以为尉迟阳被琮瓒大军发现。/p

高瑊为救尉迟阳，放弃高黎山，渡江赶到怒水对岸，陷入羌逻南军的重围。/p

琮瓒在樊尼后军的佐助下，破开凛军的截击，高瑊在血战中阵亡，尉迟阳重伤。/p

琮瓒与樊尼合师一处，六万大军披星戴月，赶到播聿城仍是晚了一步，城中王族皆被义军挟控。/p

李烮让冯雨堂将松禄东诺的金翎信射出城外。/p

琮瓒看罢书信，怒火中烧，在城下大骂：“李烮！你这个阴险之徒，算什么英雄！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播聿城吗？你伤我家族一人，我要你一百条命来赔！”/p

李烮令随从射出七枝点火哨箭，不多时，远处隆隆震颤，一支黑盔黑甲的劲军在夕阳斜晖中越过山岭，踏入播聿城脚下的平原，绣金黑旗迎风招展，正中主将手持长枪，正是凛军将领哥舒玗。/p

中军副将为郭植，左翼将领为甘振、柴筱，右翼将领为长孙堇、鲜于涸。数千铁骑行动划一，严整有序，蹄声回荡山谷。/p

哥舒玗在牦牛河水淹羌逻北路大军，又在沼泽外歼其残部，生擒大相悉黎殊，大捷之后赶往播聿城北的当拉山口，与其他扫荡九冲六茹的凛军汇合待命。/p

同时赶到当拉山口的还有宝髻、党项、多弥、吐玉等部族的援军共计两万余人。/p

李烮在垯堡城时就已送信给各族酋领，让他们在必要之时出军助力，各族酋领都是顺风观势之人，有了对羌逻落井下石的机会，纷纷响应。/p

凛军与琮瓒大军在播聿城下的平原上对面而列，琮瓒观其声势，止了叫骂。/p

凛军之利，他在突破怒江峡谷时就已领略，高瑊、尉迟阳区区千人，居然斩杀羌逻军近万，自己人马虽众，可班师艰辛，兵疲力衰，和以逸待劳的精锐凛军会战，胜算不足。/p

哥舒玗单枪匹马来到两军正中，提枪一指，用羌逻话喊道：“琮瓒，可敢过来一决高下？”/p

琮瓒最受不得激，副将勒华延怕劝不住他，只得抢先一步，策马出阵，“我去迎战！”/p

勒华延手持镔铁长叉，马踏飞尘，向哥舒玗疾速冲奔。/p

哥舒玗控马不动，待勒华延冲到身前两丈，突然拨马一偏，长枪先扫后挑，将勒华延一枪搠下马。/p

羌逻又出三将，没有能敌哥舒玗五个回合的。/p

樊尼见状，对琮瓒道：“此人是凛王麾下第一勇将，在平川上只领千骑，便荡平悉黎殊七万残军。此番羌逻东攻，耗费几十年国力，短时之内再也没有元气与盛军交战，既然赞普在信中劝你与大盛缔约议和，咱们何苦与哥舒玗死拼？现在王族被困，多受制约，不如就此而止！”/p

琮瓒捏起拳头，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早就被他一刀砍了，“让李烮这样得逞，我咽不下这口气！”/p

他抬头向城上大喊：“李烮！我只愿与真正的好汉讲和！你的部下个个骁勇，你自己的本事却无人得见，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