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 遗恨不归二十年 (2/3)

“许暮欢，过了六月便满七岁了。”/p

我的生辰是在三月春末，而她生在六月，倒是比我还要小上一些。/p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p

她回我：“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p

“那你日后便跟在小姐身边服侍，沈府规矩不多，只忠心一条，定然不会亏待于你。”小厮凑上前笑道。/p

她一愣，旋即眉目低敛，轻应了一声。/p

然我沉浸在定要好好待她的决定之中，并没有在意她掩下的错愕与失落。/p

【相思局】伍/p

回到沈府时已是傍晚，府中下人已然备好了晚膳，见我们回来便摆上了桌。/p

城南沈府并非本家，而是沈祁一人的府邸，所以主子也就只有沈祁一人，我与高勉自是要与沈祁一同用膳，因此等我梳洗出来之时，无可避免地又碰见了那个从未用正眼瞧过我的人。/p

“到底是千金大小姐，与我们这些粗人不同，只用个饭还要梳洗打扮。”高勉靠在椅背上，状似不经意地一提，却着实使我难堪。/p

我知晓他看不惯我是因为父亲与沈祁的关系，也不欲与他争吵，只瞧他一眼便入了座。/p

倒是我身旁的暮欢先回了话，朝他浅浅一福身，道：“我家姐姐是客，当时时注意仪容才算对主人家的尊重，瞧公子也是出身富贵人家，这点礼数当是懂的吧。”/p

高勉挑眉，手中的筷子也是落在了碗上，由着身后的婢子布菜，饶有兴致地望着暮欢，轻嗤一声，“沈家的下人，竟也有这般没规没矩的？”说着又像沈府的管事看去，“云伯，按照这沈府的规矩，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当是如何处罚？”/p

暮欢被他刻薄的言语说地脸色一白，慌忙之间像我看来，她毕竟是为我出头，我也不可能在旁观望，于是握住了她的手，对高勉道：“她是我的人，与沈府没有关系。”/p

高勉似笑非笑，“我就说沈府怎会教出这样的下人，原是秦姑娘身边跟着的，方才一番话，还望秦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我父亲在朝中算不得什么大官，可是得罪不起丞相府。”/p

他一番话说的我着实气愤，可因是为了沈祁说话，而我也着实没理，也只能暗自将手收回，向暮欢投去歉意的目光。/p

暮欢眉目低敛，显然是一副受挫不轻的模样。/p

本想着不招惹不搭理此事便可告一段落，却谁知高勉与我又贴近了一些，面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追问道：“秦姑娘年岁也不小了，当是不屑于那一遇事，便哭鼻子告诉爹娘的行径吧。”/p

我掩在袖袍之中的手紧了紧，还未回话，便是听得一声斥责。/p

“高勉，休要无礼。”沈祁从外边儿掀帘进来，大抵是刚好将高勉的话听了个完全，此时蹙着眉心。/p

往年在母亲的娘家时，外祖父与外祖母虽是对我疼爱，却总是不及家中亲生的孙女，母亲叫我处处退让，是为在付家待得长久。/p

一年前付家蒙冤，母亲为其奔波皇城寻安，又将我送到了秦家府上。我仍旧记得那时抓着她的衣袖，不敢看叔父婶婶厌恶的神情，可她却恍若不觉，俯下身来叮嘱我不可任性胡闹，便将我的手轻轻拂开。/p

已是许久无人像这般为我说话了，我虽知晓沈祁多半是因与高勉更为相熟，才不问对错先怪罪了高勉，可我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丝丝暖意。/p

对于沈祁的话，高勉也算是言听计从的，于是摸了摸鼻子退回了自己的位上，小声道：“我家那老头儿也说过让你照应照应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般好？”/p

沈祁瞥他一眼，“若是不满，大可回去。”/p

高勉一噎，旋即便没了话。/p

我心里不禁莞尔。/p

早在对高勉是只闻其名的时候，我便听说他与军中的将士格外交好，而他之所以对我如此咄咄逼人，大抵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吧。/p

心中藏着事儿，一顿晚膳便是用的索然无味。沈祁还要处理公务，高勉则是以不想瞧见我为由去了后山练剑，我在前厅坐着也是无趣，便带着暮欢在院子里散散消食。/p

暮欢跟在我的后头约是半步的距离，本就有些腼腆的小丫头现在更是一言不发，我知晓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可偏偏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p

末了也只是拉着她的手，与她说在我身边不必拘束，只便以姐妹相待。/p

而此时我能保证的，也就只有自己对她态度亲近罢了。/p

与暮欢随意谈着过往的事情，起初都是我在抱怨，可最后当她说起自己的时候，却是有些停不下来了。/p

许家原是行商，虽家业不大，但在那偏远的县城之中已算富足，本该是生活平稳。谁知今年年初原本的县官调职，上边儿另指派了一位接任，那新官是个贪的，于是才将将上任，便一把火烧到了许家身上，不光是侵吞了其家产，更是让这一家人连个去处也没有。/p

父亲被这么一激，加之没银钱治病，很快便去了，许暮欢的娘无法，只能带她四处逃难，谁成想在路上受了劫匪，她娘也没挺过来。/p

“大抵是觉得我这么大的孩子，带到山上也是麻烦，他们便将我留在了山中，说是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命数。”暮欢靠在长亭的柱子上，微微一笑，眸子里是我瞧不清楚的神色，“山中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