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二 黄昏过半未尽时 (2/3)

老人摇摇头，这世间谁不是贪婪的，若族人能够安于本分，又怎会引得外人误入此间，破了祖先的阵法？/p

“封山吧……”/p

屋外大雪纷飞，适应了此地的树木也被压弯了枝条，影影绰绰地并不清楚，若不细看，天地间就只剩一片雪白，空无一物。/p

“封山吧，这是唯一的路……”那虚弱的声音重复一遍，却是砸在了男子的心中，他深深吸气，朝命悬一线的老人拜下。/p

“谨遵族长之命。”/p

这一年的洛山，彻底消失在世间，那条每至霜雾散尽时才能出现的路再也寻不到了，与之一同消去的是一个氏族，然那流世千百年的传言变为了故事，判不得真假。/p

『霜雾歇，君不见』叁/p

“洛氏一族，得天庇佑，居于深山，不与凡世相通，孤立世间，因是青女的后裔，栖息之地常年霜雪不断，族中每当阴年冬至日，若有女婴降生，那必会带来一场朝堂上的动乱，相传得此女，便能育有神子，入主天下，而将人献祭于天，能佑一朝安宁……”/p

说书人惊堂木屡屡拍起，其言抑扬顿挫，生生令得因春日困倦的人提起了精神，沉浸在他口中荒诞的故事里，雅间的女子向下环视一眼，轻纱掩去的半张脸看不清神色，目光中的轻视却不加遮掩。/p

一段故事说的是神乎其乎，待得结语落罢，众人才是回过神来，一阵唏嘘。/p

说书人见此长舒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才掀了帘子往里边儿走去。/p

“这不是说的挺好吗？”早在里面等着的人捧着微凉的半盏茶，斜睨惊魂未定的说书人一眼。/p

说书人闻言瞪向她，之后又觉得未免失礼，只打着哆嗦捧住茶壶，灌了一大口才喘气道：“师傅前些时日离开之时便将话本备下，你却让我私自改了说辞，今日若是砸了场子，我可就完了。”/p

女子轻嗤一声，却不想与这样的人多说什么，将一边的锦盒推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点了两下，“这酬金，也足够你后半辈子了。”/p

说书人一双眼睛盯在精致的锦盒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打开，见到里边各色的宝石更加是笑的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收敛一二，再抬头，面前哪里还有方才的身影。/p

“小姐，我们之后去哪儿？”少女见那人出来，连忙迎上来问道。/p

“且在皇都等上一两日，再走不迟。”洛尘寰走进一旁僻静的巷子，这才将面上的轻纱解下。/p

“可是小姐......”少女面上有些急切，刚要出口的话却是犹豫起来，紧咬着下唇。/p

纵是如此，洛尘寰也猜到了少女心中所想，只见她抬手轻揉了揉少女头顶，面上一抹明媚的笑意，“青瓷，我知你心中担忧什么，这网已经撒好了，你我现在，只静看能钓上多大的鱼便好。”/p

『霜雾歇，君不见』肆/p

有关洛氏一族的传言，只一两月便传遍了大央半数城池，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洛尘寰从未有掩饰的意思，唆使流言的事情做的是光明磊落，然皇室对此咬牙切齿，却是不敢轻举妄动。/p

于大央来说，洛氏一族从居于深山的遗族，到与皇室紧密相连的臣属之地，即使渐渐失去了令人忌惮的神秘，最后卑贱如蝼蚁只能自毁，洛氏一族也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因为那个氏族代表着神灵，值此动荡之时，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也会扬起轩然大波，更遑论是皇室曾轻贱过神灵后裔的事实。/p

是了，事实，当事态严重传到皇宫的时候，身在皇位之上的旭帝也不曾否认过祖先甚至是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傲然自负，敢做敢当，这两个词放在信奉成王败寇宗旨的旭帝身上，不褒不贬地发挥了淋漓尽致。/p

然而不否认，却不代表不害怕，作为将洛氏一族逼向绝境的人，旭帝比谁都明白，这个天下不该出现什么洛姓女子，因为那些人早已在十年前，被冰封在偌大的深山之中，再寻不得踪影。/p

是幸免一二的族人，还是卷土重来的氏族？其间平静的十年，又究竟是一人还是一族的蓄势待发？/p

正处不惑之年的旭帝，手握暗卫才传入宫中的密信神情严肃，而另一人垂首跪于阴影之外，双拳紧握回想起了十年前。/p

十年前也是这般情形，他踏着冰雪赶回宫中，带回的是添油加醋之后的“洛氏意欲谋反”。/p

“你是说真的？”当年尚在储君之位的旭帝显然是觉得这个消息不可置信，或说是惊异至极。/p

“洛氏那老族长与属下说，祭品私自逃离，族中无能为力，只是属下觉他有异心，试探两句，竟得老族长反驳，说是大央若敢追究，洛氏定会不死不休。”言语之间有桀骜，有轻蔑，却无半点心虚愧疚。/p

这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弱者注定受人欺凌，至于庇护？大央从不庇护无用的人。/p

“此事莫作声张，以免皇室的私密曝露人前。”旭帝思索良久，终是将那密信置于火舌之中，顷刻间便只剩灰烬。/p

『霜雾歇，君不见』伍/p

连旭帝都不敢轻易有所动向的情形之下，却还是有人寻到了洛尘寰门前，绝美妖艳的女子微微眯起一双凤眸，打量着眼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p

而男子与她对视，幽深的眸子看不清思绪。/p

“进来吧。”洛尘寰打开半掩的门，便转过身子返回，不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