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 君于何方我不知 (2/3)

第二日青渠没有出去，只是恹恹地没什么精神，高齐倒是一如既往地过来寻人了，讨好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历经过战场的少年将军。/p

“你昨日与青渠说什么了？”趁着青渠被吟书叫了出去，我将高齐拉过来问道。/p

高齐也不是个心思细致的人，听我这么问茫然无措，“我昨天说错话？”/p

“我怎会知道你有没有说错话，只知道她昨晚回来的时候大哭了一场。”/p

“我说她怎么眼睛红红的呢。”恍然之后，少年却是苦了脸，“那我现在怎么办？”/p

我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p

青渠回来之后，高齐又贴了过去帮左帮右，虽然都是些倒忙，可青渠总算是露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我知道，他们明日便能和好如初了。/p

能有一人，可以包容你不说缘由地生闷气甚至是无理取闹，确实是挺让人羡慕的，那时我想，沈筠对我大约也是这样。/p

而现在，我看着挑灯为我未出生的孩子逢制新衣的青渠，没由来地就想问一句。/p

“青渠，你爱高齐吗？”我们的年纪，已经不可能再如曾经那样，随口说着不负责任的喜欢了。/p

绣针刺破了指尖，殷红的鲜血聚成了细小的血珠，我们曾“喜欢”过的人，临走前是不是流了更多的血。/p

“自然是喜欢的。”青渠没做隐瞒，“苏倾姐，以前他总埋怨我从来不说喜欢他，可有些话只适合藏在心里，现在再说，来不及，也没必要了。”/p

初见苏倾是在那一年的春日，小丫头一袭浅粉的衣衫，如同枝头那含苞待放的桃花，那样青涩美好的年纪，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p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孩子。/p

不谙世事，说好听点是天真烂漫，说的难听些，便是只会拖累别人。/p

“沈家男子向来是要娶苏家女为妻，你不娶我便是有违祖训，祖宗怪罪下来你担待的起吗。”/p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是与她初次见面之后，我心中的第一个想法。/p

“那你是跟我走呢，还是在这儿等着我那遥遥无期的聘礼？”/p

而那时的我却没有想过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竟让她认真了六年。/p

自那天以后，小丫头便时常让我许诺娶她，起先我还会严词相拒。可到之后，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p

会为我担心，因我欢喜，而那双纯净的眸只追随我一人……这样的人，让我如何忍心又如何甘愿放手？/p

她十岁那年，一句非君不嫁，而我只当童言无忌，一笑了之；/p

她十二那年，一曲芳心暗许，而我只当懵懂无知，知作未闻；/p

她十五那年，一段私定终身，而我只当任性胡闹，不置可否……/p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因为害怕失去她，所以屡次将她推开之后，又将她禁锢在怀中。/p

就这样顺其自然便好，等她长大了，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会放她离开，并守着她的幸福。直到她十六那年以前，我都是这么想的。/p

直到那天高齐告诉我她去了高家军营。/p

我本以为她对我的喜欢早就在我一次次伤害之后消磨殆尽，所以得知此事的时候我想，等我找到她，就再也不会逃避自己的心意。我会带她远走高飞，再不会让她离开，让她冒险。/p

只有她在我身边才真正安全，而我也才真正放心。/p

“所以就算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开你，哪怕是将你锁入笼中，我只希望你是只为我鸣啼的金丝雀……”/p

那晚我轻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在她耳边低喃着她向我讨要了六年的许诺。/p

可等我再醒来时，身边没了那人的身影，而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与她之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为了真的形同陌路。/p

我看着她被迎入轿中，那迎亲的仪队锣鼓喧天，那观礼的路人一声声道着相配，她凤冠之上盖着绣了金纹的红绸，我看不清她的情绪。/p

“苏倾的命数早已定下，她会是沧楼的凤，会是惩戒帝王的利刃，而你，不过她百年之中的一个过客。”那个红衣女子轻摇酒杯，“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这都是命，就算你强求，也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p

“若你不信，大可试试。”/p

苏倾，你的命数，是不是与我再无关联？我不敢去尝试，不敢用你作为赌注，去押一个虚无飘渺的梦。/p

而我看着你上了别人的花轿，入了别人的府邸，成了别人的妻，有了别人的孩子……这原是我盼着的解脱，却更为沉重。/p

苏倾，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也幸好说不出口……/p

寻安城中，到了夜里依旧是那般祥和的景象，大家关上了自家的门之后，有几声控诉不满，也是断然不会传到外边儿去。/p

偶有归家迟了的人，好似外边儿有鬼魅游荡一般，在月色之下行色匆匆，一瞬也是不想停留。/p

只是路过一处破败的府邸之时，这些人总是会停下脚步，想着前些时日这里还有人高声相诉，不要命地在天子脚下请求这府邸的主人清君之侧重主朝纲。/p

路人正是仰头望着那龙飞凤舞的牌匾，当初彰帝亲手所书，现在也正是如彰帝一般，掩在时光的长河之中，改朝换代之后还有谁会提起....../p

忽而便是一阵迎风刮过，府内窸窸窣窣地传来声响，也不知是什么被吹动了，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