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事情 (3/4)

站在院子里为花草浇水的他。握着水管微仰着头，金色阳光附着全身，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喷薄的水珠带着彩虹般的色泽，于半空伞状绽放，而整个画面上唯一的那抹黯淡，便是他脚下的影子，如此浓重的灰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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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发现，她的画里始终有种自然而然的“矛盾感”。好像衬合着“光耀之下必有阴暗”的道理。/p

可顾匪很清楚，她所发掘并表现出来的矛盾，其实来于他的自身。/p

――他即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p

她的笔触恰到好处。/p

坐在地板上，他静默凝视画中的每一个自己，如揽镜自照，旁观着自己的历史。震惊早已过去，心里逐渐泛起的是温吞的酸楚。/p

早知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在她的生命里，他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p

――你对我来说不单是个男人，还是我赖以存活的天与地。/p

婚礼之前她说过的话，仍回荡在耳畔。此时更显意味深邃。/p

――看到你们终于结婚，我也很…开心呢。祝愿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天长地久…长长…久久…/p

她满眼是泪，却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强撑笑颜。那副模样，直到现在还在刮痛着他的心口。/p

而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彼时望着她眸底的泪光，他心中曾涌现怎样的冲动――只想牵住她的手飞速逃离众人眼目…从此天涯海角，予她一生相守。/p

垂头捂住发热的眼，顾匪几乎按捺不住心间肆意泛滥的哀戚。/p

――明明所有的事，都在按照最为理智的安排进行着，明明预计之中，他的付出与牺牲会换来最值得的回报。/p

可为什么，在这样寂静的凌晨时分，独坐于她的房中，只觉胸口好似穿梭着呼啸的冷风。相比占有，他像是失去了更多？/p

“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度完蜜月才会来找我。这才新婚不到三天呐。”/p

听闻身后脚步，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的顾老爷子，连头也没回。/p

“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你我都很清楚，这场婚姻是以交易为前提。”/p

站在养父身边，顾匪连安稳坐下与他闲话几句家常的耐性都没有。/p

顾老爷子没被他激怒，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又缓缓放下茶碗。/p

“你有没有计算过，顾文已经沉睡多久了？”/p

顾匪微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p

“四年。”想了想，他答。/p

“是三年十个月零六天。”老爷子却给出个更为精确的数字，“自他出事之后的每一天，我心里都会出现一道记录的标注。”/p

顾匪蹙了蹙眉，又蓦然失笑出声，“爸…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如此对儿子关怀备至的‘好父亲’。”/p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突然提到已经变成植物人的大哥，更不明白他干嘛要露出这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吧，就算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这无所不用其极，永远“利”字当先，甚至不惜牺牲掉儿子幸福的老人，对待自己唯一的亲生骨肉，也有动心动容的时候，可他所表现出来这番“无边父爱”，也未免太迟了吧？！/p

――也不想想看，到底是谁当初百般反对顾文与沈玉的结合，让他们在承受重压的状态下勉强订了婚。顾文因此始终觉得亏欠沈玉，才会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她，甚至还破天荒地偷偷翘班，陪着刚学会开车的沈玉出门闲逛，以致酿成了最终大祸…/p

而这么多年，虽然没凭没证，可他一直都觉得，顾文与沈玉的那次意外，与老爷子脱不了关系。就算没有直接关系，也逃脱不了间接犯下的罪恶――虽然他一个养子，对养父有这种理解，难免有忘恩负义之嫌。可在过去的时光里，老爷子的的确确只为他留下了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印象。再者，已经存档的车祸记录里，还有很多未能解开的疑点，甚至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得清楚，却偏偏无人继续追究，连身为顾文亲生父亲的老爷子也没有还原真相的意图…难道，这不让人怀疑吗？/p

他又凭什么要信任他？/p

“你最近，有去看过顾文吗？”/p

老爷子显然仍旧不受顾匪刻薄言辞的影响，悠悠地问。/p

“大概明天会过去。”/p

顾匪道，移开视线望向天边那一抹灰淡淡的云。提起备受他依赖敬仰的兄长，瞬间没了先前的锐气。/p

“我知道你过去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看望他，”老爷子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大概是每个星期三，对不对？以后，就换成周末吧，如果更具体一些的话，就在星期六的晚上，医院禁止家属探望前的两小时内。”/p

“为什么？”顾匪不解。/p

“像你说的…我在兑现诺言。你不甘不愿地听从我的安排，还不惜牺牲自由娶了于家女儿，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吗？那就继续按照我说的做吧。”/p

“她到底在哪里？！”顾匪一听这话，立刻追问。/p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有关你姐姐的具体信息，还真无从调查，我也只是与她在医院里擦肩而过，可只需一眼，我就能够确定，她是当年的那个‘程昭’…你们两个在某些方面，实在很相像。而四处打听，没人知道‘程昭’这个人，相必她也已经改了名字。还是医院里负责保安的人告诉我，她时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