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吾道不孤 （二合一） (2/3)

“康斋先生慢走。”/p

众年轻文人，也是纷纷拱手相送。/p

当吴与弼的背影消失在船舱中后，刘景仁冷哼一声甩手扬长而去。/p

毕竟这场纷争他被吴与弼告诫了，还变相衬托了眼前这小子的从容不迫，吃了个不小的暗亏当然心中不爽。/p

不过能参与到西湖雅集的文人，基本的气度还是有的，不至于像个无赖一样找茬。/p

妇人口舌之争输了，那便在辩经论道上赢回来！/p

“在下何闻道，谢过向北兄仗义执言。”/p

刘景仁是走了，可之前与他辩争的年轻文人，却来到沈忆宸面前拱手称谢。/p

满船文人士子，面对断章取义的污名化，无一人敢说句公道话。唯有眼前这名士子敢站出来反驳，何闻道内心可谓是感激不已。/p

他感激的不是有人帮自己站台说话，而是有人清楚沈忆宸的学术观念，吾道不孤！/p

何闻道？/p

听到这个名字，沈忆宸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笑容。/p

朝闻道，夕死可矣！/p

能取这句话为字，难怪会面对众人嘲讽，依旧站出来坚持自己认定的道理。/p

字如其人。/p

“在下朱向北，见过闻道兄。”/p

“小弟年方二十，不敢当，不知向北兄多大？”/p

“虚年二十一。”/p

“那真是巧了，向北兄不仅字跟沈三元一样，就连年龄都一般大。”/p

何闻道面露出一股惊喜神情，这着实太过巧合。/p

“可能在下与沈三元有缘。”/p

沈忆宸笑着回了一句，这可不就是缘分吗？/p

“在下前面听到了闻道兄的据理力争，不知你对沈三元的学说有何看法？”/p

沈忆宸顺势追问了一句，他确实很想知道在外界眼中，是如何看待“经世致用，辩争求是”的。/p

“小弟认为沈三元学说乃警世之言，空谈义理误国，经世致用兴邦！”/p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闻道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p

他无比赞同沈忆宸的观念，认为一味的复古程朱理学，已经让思想观念走进了死胡同。/p

士大夫们只知空谈上古道德礼法，却把近在咫尺的民间疾苦视为无物，学问必须有益于家事、国事、天下事！/p

“可世上沉睡者太多，能叫醒的终归是少数，面对千夫所指，成为众矢之的，值得吗？”/p

“值得！”/p

没有丝毫的犹豫，何闻道便给出了答案。/p

“如果有幸的话，我愿意成为沈三元那样的先行者，何惧千夫所指！”/p

“我相信你。”/p

沈忆宸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着无比认真的神情回了这句话，同时内心里面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p

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与自己的同行者，吾道不孤！/p

“多谢向北兄，你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p

何闻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一丝哽咽，独自在黑暗中前行许久，仿佛突然看见了一缕光芒！/p

谈话间，楼船上层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下层甲板的文人士子们听到声音后，纷纷朝着楼梯方向走去。/p

“向北兄，雅集开始了。”/p

徐东海凑了过来，悄声告知了一句。/p

西湖雅集他没入仕前，凭借着徐琦堂侄的身份参加过几次，对于整个流程驾轻就熟。/p

“嗯。”/p

沈忆宸听到不点了点头，然后向何闻道拱手道：“闻道兄，既然雅集开始了，那我们便上去吧。”/p

“好，向北兄请。”/p

“请。”/p

两人互相礼让了一下，然后沈忆宸还是走在前面上了楼梯。/p

上层甲板仅有一个顶棚，没有门窗等遮挡物，并且组织者用木板把几艘楼船的上层搭建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面空间，足以容纳下数百名士子。/p

甲板的最中心搭建了一个高台，不过上面并没有放置桌椅板凳，而是数个蒲团坐垫。/p

这般摆设，是为了更贴切礼法中的“坐而论道”。/p

当然，这个词在后世成为了贬义词。/p

此时高台之上，已经坐着数位大儒宗师，刚才出言缓和的吴与弼，便是其中一位。/p

除他之外，还有河东学派的创始人薛瑄、当朝大儒魏从文，以及霍州学派创始人曹端的儿子曹深。/p

说起来也巧，这四人中，有两人与沈忆宸颇具渊源，其中当朝大儒魏从文还有过一面之缘，国子监讲学起了些纷争。/p

另一位薛瑄是前大理寺少卿，之所以会成为“前任”，在于王振侄子王山抢占亡故京卫指挥使小妾的案子，就是薛瑄手下秉公办理的。/p

也恰恰因为坚持原则，平反冤案，薛瑄被王振下狱判死，后得到了兵部尚书等官员的抗疏申救，才赦免死罪削官为民。/p

当初赵鸿杰跟李达两人的隔阂，也出在这个案子上面。/p

只不过当沈忆宸入朝为官的时候，薛瑄已经革官回归故里，两人并没有见过面。/p

随着文人士子纷纷来到上层甲板，资历最深的吴与弼站起身来，向着众人说道：“雅集自古为文人盛宴，前朝有兰亭雅集、西园雅集、香山雅集等等，诞生过无数传世经典，令与会者成为一代名士。”/p

“如今到了我大明举办西湖雅集，天下英才云集于此。老朽期望诸位能一展才华，上承往圣先贤，下启青史立言！”/p

吴与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