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2)

人们最多也就是在这匹山外围的位置捡点儿柴禾，挖点儿竹笋什么的。/p

这种地方最适合人工降雨了。/p

就是搞出再大动静，也没人敢上山查看。/p

不过既然要上山，那就得从与山接壤的第一或第二生产队那边经过。/p

这个时间段，社员们都在根据早上生产队开的晨会，交代的任务劳作。/p

家家户户都是院门紧闭的。/p

但何妙在经过一户人家院外时，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嚎哭。/p

听声音，阵仗之大，像是主人家有丧事一般。/p

她好奇地扭头去看，院门却是开着的。里面的人没一个穿有麻衣孝服，有个年轻的小媳妇甚至还穿着花衣裳。/p

而堂屋的最上位，坐着一位满脸沟壑的老人家。他把腿盘在椅子上，表情固执，头扭到一旁，一副听不进去家人说什么的样子。/p

旁边人则或跪或站，或哭或一脸焦急地扯着他胳膊、衣角劝说。/p

“爹！你这是要让别人说你儿子不孝啊！儿子宁愿自己饿死，也不吃你绝食省下来的口粮！”/p

“老伴儿，大根儿说得对，咱们家四个壮劳力，要饿死人，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家先饿死。你这样，村里面的人该怎么说他们呐！”/p

“石头，毛蛋儿，你们给我听着！今天爷爷不吃饭，你们两个也别想吃！还不快赶紧求着爷爷吃东西？！”/p

固执的老人家一听，急了，指着自己儿子破口大骂：“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这是在威胁你老子？！”/p

被骂的那个人急得大声剖明心迹：“爹，我这是在求你吃东西！”/p

“爹，你就听大哥的话，吃东西吧！我们这些小的都在，老天爷就是再不给活路，大家勒勒裤腰带儿，也能过去！”/p

“爹，你就听大哥的吧！”/p

“爹！”/p

大家一边劝，一边掉眼泪。/p

有个小媳妇儿眼尖地瞅到了站在院门外的何妙，赶紧道：“大家别吵了，咱们拉个外人过来评评理，看看爹的做法到底有没有道理。”/p

说着，不由分说跑出去拉了何妙往里走，嘴里还嚷嚷着：“小姑娘，咱家这事儿全靠你了。”/p

啊？让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评理？/p

这家人这是拿老爷子没办法了，拉不到别人，就把她拉过去滥竽充数吗？/p

等她进了堂屋，这些儿子、媳妇辈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跟她讲情况。/p

原来这家人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死了一儿一女，孙子辈也死了三个。好好的一个家庭，经历了这么大的死别之苦，作为一家之主的老人家深感自责。/p

于是这次的旱灾被提前预报，且由公社方面召开集体大会，公诸于众后，老人当场就情绪崩溃了。回家后，就一直茶饭不思地，说什么“天要亡我李家啊，头几年才把我的儿子、女儿各带了一个走，孙儿也去了三个，现在又来跟我要剩下的……”/p

他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地过了些日子，家里人原本就担心他。结果今天早上一起床，老爷子就宣布了，说自己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也活够了。现在稍微硬点儿的东西都啃不动了，走路也不利索了，继续活下去也累。倒不如把活着的机会，让给年轻人。/p

说了之后，就不肯吃东西，绝起食来。/p

这可怎么得了？！不管是他老伴，还是子女、孙辈都吓得不行，赶紧劝阻。/p

老爷子却反过来劝老婆子，叫她也学学他，别再浪费孩子们的口粮了。/p

换成是别人听到这样的事，一定会为这伟大的父爱所感动的。但知道天灾只不过延续一季的何妙，听到这话，简直觉得惊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