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温和有礼 (1/2)

早前，女儿受噩梦困扰，他就寝食难安，好几次萌生讲出那啥的冲动，无奈老妻总苦苦哀求。如今，女儿症状越来越严重，已经出现梦游，且在梦里做出如此怪异可怖的行为，他很担心他哪天夜里梦游离家，被车撞倒，被人伤害。一行到有这种可能x，他的心就好像煎熬在油锅里。/p

“是的。”阮沛香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给予肯定的答复，“你要讲的事情似乎很复杂，诉说过程中或阮会出现不可控的场面。我建议，你约泉三到这里谈。”/p

“不必了，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解决。”胡鸿畅拒绝。他不愿意把人生最大的黑暗与邪恶暴露给别人。将自己的不堪赤裸裸地暴晒，好像瞬间脱下人皮变成qín_shòu，他不能接受。/p

“好。”阮沛香微笑着点头，“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他递出一张名片。/p

胡鸿畅起身离开。/p

三分钟后，他又推开咨询室的门：“阮医生，我想约泉三来你这儿谈。就明天。”因走得急，他有点气喘，这更显出了他的迫切。/p

明天预约已满。如何是好？将其他客户的约谈取消，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也容易影响咨访关系。怎么办呢？/p

阮沛香是个办事严谨，讲究规范的人，这种事情他本不该纠结。然而，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肉嘟嘟的可笑小脸。这张脸，原本阳光灿烂，此刻阴云密布……他的脚步不再雀跃，神色不再慧黠，也不再没大没小地打趣他……/p

“好，明天，我安排好通知你。”阮沛香再一次违背自己的工作原则。/p

如果有个人，能打破你所有的常规和限制，成为你生命的例外，那么，必定对你意义非凡。/p

真的是这样吗？不会，他不过是关心同事，关心徒弟而已。/p

没错，事情就这么简单。再说，只是偶尔破例一次，绝对下不为例。/p

有了一个充分正当的理由，阮沛香释然了。他交代罗丹丹取消明天早上的预约。/p

黎乐竹睡得迷迷糊糊，门外有人在低声争执，声音忽近忽远，飘忽不定。/p

“我进去看看……”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很耳熟。/p

“你别进去了……”黎成真低声而坚定地拒绝。/p

“你还是记恨我……对吗？”女孩明显带了哭腔，“我也是没有办法。”/p

“我没有记恨你。我只是……”黎成真焦急，“不想你刺激到他。心意我领了，你回去吧。”/p

“我……我陪陪你……”女孩的声音踌躇又充满关切，“你瘦了很多……”/p

“哎……你先回去吧。”黎成真的语气无奈而克制，“这半天，你也累了。”/p

“黎成真……”女孩哭出声，“我不想和你分开……你想想办法。”/p

“我想办法？”黎成真情绪激动起来，“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你肯坚持……”/p

“我……”女孩抽抽搭搭，泣不成声/p

“算了。我也不怪你。你回吧。大家都看着我们呢，多难为情。这是医院，影响也不好。”/p

大概是女孩没有要走的意思，僵了好一会儿，黎成真语气软下来：“别哭了，乖。我送你到门口，帮你叫车。”/p

黎乐竹已完全清醒，听着门口的对白，泪流满面。/p

如果不是因为他，或阮，他俩不必承受分离之痛。他为什么如此多余，自己活得不幸福，还总是连累亲人？/p

他曾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p

在他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时，当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当他午夜梦回找不到孩子时，当窗外的云朵都成为黑色时，当妈妈和弟弟的眼神总是诚惶诚恐又充满哀恸时……他就抑制不住自毁的冲动。/p

他取下护腕，那下面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有那么一段时间，唯有ròu_tǐ的疼痛，才提醒着自己还活着。/p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满心荒芜，说不出伤痛，流不出眼泪。好像，他和这个世界是隔离的，甚至和自己的身体也是隔离的。/p

他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尤其是安慰话语。在真正的伤痛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轻浮的。/p

他记得第一次伤害自己时，妈妈抱着他，哭得声嘶力竭，恐慌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明知道失去孩子是一种怎样的撕心裂肺，却能忍心让妈妈承受这种痛。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崩溃，不可以死去，不可以让妈妈伤心。/p

然而，他总有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割伤自己，再一次又一次地包扎好。/p

妈妈说：“从小到大，我没要求你什么。第一次是要求你不要回到这个小镇，你没听我的。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你要给我好好活着！我这辈子的指望，就是你们姐弟俩，你不能……”妈妈在哀求他。这个为了子女，牺牲了一辈子光阴和幸福的女人，这个一辈子不服输不服软的女人，低声下气地祈求自己的女儿。/p

在那阴郁的日子里，也曾热闹非凡过。那些看似亲近又似无关痛痒的人，一波又一波地来了。安慰，鼓励，痛斥，或唏嘘不已。发表了一通“人生无常、人心难测”的感慨，掬了几把同情辛酸泪，然后，各过个的生活，各求各的热闹。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谁也没有义务活在别人的痛苦里。/p

一个人心底排山倒海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