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冬日的一丝温暖 (1/2)

他坐在医生身边，清晰地感受到围绕在老人身周的氛围，由鸟语花香的初春急转至血肉横飞的炼狱。/p

而从中年律师的视角来看，医生只是抬起红褐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笑，但他的眼睛以及眼周的皱纹都仿佛露出了狞笑，就像狮子看到幼鹿时，呲开的嘴角。/p

咚！/p

审判长再次落槌，只是相比于前一次，他加大了些力度，而这声木与木碰撞时发出的脆响也唤醒了僵化的中年律师。/p

他迟疑了三秒后，便神色尴尬地弯腰拾起了散落的资料，疾步走回原告席。期间，他甚至没有胆量再看医生一眼。/p

而医生此时也缓缓地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下领带后，不紧不慢地用极为专业的理论知识回击质疑。/p

寥寥数语，便击溃了对方精心营造的攻势。/p

待医生再度坐定，莫海笑道：“一把年纪了，怎么开始吓唬起小孩子了。”/p

医生则眨了眨眼睛，笑着解释道：“来得比较急，带的‘食物’有些不够。”/p

……/p

二审最终还是维持了之前的判决，莫海被诊断出高功能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等一系列精神疾病，判定案发时不具备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p

而在审判结束后的十天内，他将被押送至国内最着名的精神病医院接受强制治疗，直至痊愈。/p

……/p

时值初冬，莫海带着手铐走出了看守所，而站在不远处等待已久的阿哲众人连忙走上前来。/p

一旁的警员见状并未阻止，似乎提前收到了命令。/p

关瞳个头最小，却走得最快，她捧着件黑色大衣，想替莫海披上，却因为身高的原因，没能成功。/p

莫海看着她垫起脚尖，露出着急却又可爱的表情，倏然发现…时隔数月，对她竟产生了一丝思念。/p

毕竟受审期间，除了律师外，他不得随意见人。而在法庭上，偶尔的眼神交流又如何能填满思念肆虐后留下的沟壑？/p

一念及此，莫海忍耐着身体上的疲惫，慢慢弯曲膝盖，试图蹲下，但这一举动却引动了身体的不适，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随之而来。/p

关瞳立马慌了神，但下一秒，她便快速地用大衣裹住了他，并环抱着莫海轻拍他的后背。/p

感受着对方身体的颤抖，闻到他发间油腻的臭味，关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情至此处，相伴而生的便是泪水。/p

她不再轻抚他的后背，而是环抱着他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了对方的颈间放声痛哭。/p

随后而来的白莲见到此景，本就微红的眼圈也不争气地滚出泪珠，泪水划过完美的脸颊，带着复杂的感情滴落在前胸。/p

莫海则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本就不擅长安慰别人，不是不会，而是不喜，不喜则不愿做，长久以往，这门技术便愈发生疏。/p

好在有一位真正的绅士在场，几句话便安抚住了两女的情绪，替莫海化解了此番尴尬。/p

而刚才躲在一旁，一脸便秘表情的阿哲此时才得以走近。他看着莫海，问道：“去多久？”/p

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其中蕴含的感情却不比之前的泪水与大衣要少。/p

莫海紧了紧大衣，直视着阿哲，笑道：“很快就回来。”/p

阿哲闻言点点头，随即又道：“我等你。”/p

略微沉默了一秒，莫海回之以微笑。/p

没有人知道这简单的对话背后隐藏了多少信任与思念，更没有人知道那句“我等你”又代表着何种行为与决心。/p

或许除了阿哲自己，便只有莫海清楚，等你，自然是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等你；等你，当然是为了第一个见到你。/p

说完了想说的和必须说的，阿哲让出了位子，关瞳则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莫海的腰。/p

莫海也不动，就这么任由她抱着，直到关瞳感觉心里好受了点后，才抬起头，带着哭腔说道：“我想你了…”/p

莫海摸着她的银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p

“我和你一起走！”/p

莫海有些吃惊，随后便无奈地笑道：“在家等我就好了。”/p

岂料，关瞳认真地纠正道：“那是白莲姐姐的家，不是我们的家。”/p

莫海闻言颇为感慨，心想在遇到你之前，哪有家之一说？但如今听到关瞳此番言语，感触之余，更多的还是喜悦。/p

想着初见时还曾把她当作过麻烦，莫海便不禁感慨时间真是奇妙，能让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产生如此羁绊。/p

阿哲曾分析过，同病相怜之人方能心意相通，关瞳从小惨遭遗弃，童年又过得极为黑暗压抑；莫海则被看作异类，当成疯子，更是为了追求自由早早地离家自谋生计。/p

再加上小棠与原罪种种因素，看似相识不久，实则两人命运早已深深地纠缠在了一起，非人力可分。/p

如今，莫海即将接受强制治疗，短则数年，长则未知，也许此间一别便耗白了青丝，磨尽了青春。/p

到那时，皱纹渐生的俩人还能如今日般互相依偎，倾诉思念吗？/p

思绪至此，连我都不禁生出感慨同情之意。/p

好在，莫海对自己颇为自信，毕竟像他那般自负之人，从不知何为困境，而他对自由的渴望又岂是世人所能想象的？/p

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毁灭日在即，容不得他拖沓。/p

这次，他没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