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昔有多情谢公子 (2/2)

墙壁上，地板上，却到处都铺满了破旧的剑谱。一个披头散发、臭不可闻的男人，就坐在地板上，看着这些剑谱，有时彷佛已看得出神，有时忽然跳起来，突地比划几下，但燕然也猜不出他比划的是什麽剑招。/p

他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而且至少已有几个月没洗过澡，一张又脏又瘦的脸上长满了胡须。他忽然抓起一张剑谱抱在怀里放声大笑，忽然又扔掉剑谱失声痛哭。倘若不是他偶尔回眸时异光闪烁，燕然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p

燕然好奇心大起，倏地挥刀斩碎了天窗，狸猫似地落在那人身后。岂知那人看也不看，犹自捧起一本剑谱苦苦思索，口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p

燕然越看越奇，忽然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茫然抬头，喃喃自语道:“对了，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p

他霍地立起身来，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不住地自语道:“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捧着自己的头蹲了下来，痛苦地扯着自己头发，犹在念叨:“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p

他忽然拎起身前的一把断剑，状若癫狂地舞了起来，斗室之间顿时剑气如虹，剑光似雪如电。燕然越看越惊，几次提刀挡过刺来的剑光，怒道:“你疯了么？”/p

那人置之不理，兀自施展着一套闻所未闻却又绵密如网的剑法，但见剑气嗤嗤破空之声愈发凄厉，漫天剑光嗖嗖划空而过，在斗室里每一寸立足之地皆留下了一道井字形的剑光，无数个井字形剑光却又堆积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剑网，一张足以吞噬一切生灵的死亡剑网！霎时间，这间臭哄哄的斗室竟成了燕然平生所遇的最凶险之地。/p

燕然无可奈何，见那人如癫似狂，也不忍心近身抢攻，只得打起浑身精神，将一把长刀舞得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但一味采用守势，并非稳妥之策，渐渐地便被那无数井字形剑光逼到了墙角。/p

那人舞得兴起，全身上下真气激荡，那井字形剑光亦是越来越绵密，须臾，斗室里竟触目皆是他的剑光，唯见右面墙角一点青光闪烁，毕竟还是攻不进燕然的长刀里。/p

那人仰天长嘶:“我是谁？我为何在这里？”燕然面上古井不波，心神早已晋入那神秘莫测的天人之境，也不去看他剑路所指，但凭自己心意随心所欲地运刀格挡。每每在刻不容缓之际，便是出人意料地当头一刀，将那井字形剑光斩落得支零破碎。/p

眼看他剑招愈发是气象万千，可剑路却是越来越是熟悉，燕然心头突地闪过一个身影，想起了万松楼上的谢璜葆，当时他使的是雁荡三绝里的十字剑诀，虽说剑法比起这人是大大逊色，可是那剑法中的剑意却是同出一辙，无非是井字剑诀更为绚丽夺目更为博大精深而已。/p

一念至此，他猛地一刀直斩那人的断剑剑尖，逼得那人踉踉跄跄地连退三步，厉声喝道:“慢，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雁荡剑派谢家的人！难道你便是那面壁思过的谢愁飞！”/p

那人手执断剑，痴痴地立在当中，忽然灵光一闪，长声狂笑道:“对对对！谢愁飞！我就是那谢愁飞！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