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余生 (2/3)

我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冷冷的笑声，“你们非说他死了，就是为了那个什么追封吗？我才不在乎那个虚名，也不要去看什么衣冠冢。他还活的好好的，我要等他回来，面对面跟他说话。”/p

“歌儿！”纵使在悲痛中，娘也变了神色，厉声道：“你不该这样说话！”/p

“他没死！”我用尽力气克制着颤抖，两眼瞪得通红，“他一直都好好的，我还有很多事没跟他讲清楚，他不可能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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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没死！”/p

门外猝不及防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吐字含糊不清的，语气却很坚定。/p

我迅速扭过头，只见韩二兵甲未卸，连奔带跑地从外面进来。/p

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眼睛里遍布血丝，下巴露出多日未理的纷乱胡渣，显然刚刚奔波到府。/p

“且行，你怎么回来了？”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语气疲倦：“你是看了我寄给你父亲的信，专门赶回来阻止的吧？你还要和你妹妹这样下去多久？”/p

韩二一下扑倒在椅子前，呼呼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像拉风箱一般，根本顾不上开口说话。/p

娘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垂下头。她原本乌黑的头发，竟不知何时，大半变成了银丝。/p

她哀声对他说：“我宁愿你们清醒点，大哭大闹，明着宣泄出来，也好过每天若无其事地等着，像惊弓之鸟一样守着消息。我日日看着你们这个样子，心中再为陆青这孩子难过，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就怕你妹妹有天会抗不下去。”/p

我身体晃了一下——没想到，娘从未多说过什么，总是站在我这边，心里却是如此痛苦。/p

“他，他真的还活着。”韩二终于缓了过来，从怀里抽出一封信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来……来信了！”/p

什么？！/p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怔愣在原地。而娘和陆叔的表情也是一瞬凝结在脸上。/p

我还没仔细琢磨出韩二话中的意思，陆叔当先反应过来，不顾失态，几乎是一把抢过那封信，颤抖着打开。/p

他死死地盯着那叠纸，片刻后，第一次有泪水从这个半生戎马的汉子眼睛里慢慢落下来，“是我儿的字。”/p

娘迅速转过头来，我们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做梦一样的恍惚。/p

“是真的。”韩二好似看穿了我们心底的声音，一字一顿，用力的说。/p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好像雷鸣一般。/p

这段时日的生活，我如困在幽黑的湖底一般，早已听不进任何自己认定事实以外的东西。/p

此时此刻，这巨大的声响劈开了混沌，带着刺目的光照亮了整个湖底。/p

我终于惊醒一般找回神识，半刻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p

真疼啊！/p

与此同时，一阵难以言表的喜悦伴着泪水慢慢涌了上来。/p

等的太久，半年的时光，就似乎用去了一辈子的精力，连欢喜也带着劫后余生的苍凉。/p

我蓦然跪倒在地上，捂住脸无声的呜咽，也不知何时，竟变成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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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的亲笔信，加上韩二亲自从北域带来的消息，我才明白了这些日子陆青身上发生的事，以及那一天的情况。/p

正如大哥获得的线索，由于内奸泄密，陆青从兰茵回程，途径那个无名山坳时，遭遇到赫久族大朗王布下的袭击。/p

因为地势不便近身缠斗，赫久族人用弓箭攻击沂军，箭头涂有剧毒，没有准备放过任何一条命。/p

这种情况在今日看来，几乎是必死无疑。/p

面对此景，陆青已然有了战死的觉悟。他在抵挡敌军的箭雨时，不幸肩膀中箭，毒发后晕死过去。/p

不知过了多久，陆青在滚烫的疼痛中醒来。/p

四周烟雾弥漫，一片铺天盖地的灼热。/p

他艰难地抬起头。地上到处是被扒去盔甲兵器的沂国军士，火焰在他们的尸体上燃烧，发出了令人窒息的焦糊味。/p

那些昨天还活生生的面孔，如今却难以辨认。/p

一切，犹如修罗地狱。/p

陆青咬着牙，奋力从几具尸体下爬出来——他们是护卫军中的普通军士，一个摞一个用身体相护。每个人的背上都密密麻麻被射成了筛子，身体紧紧地结在一起，战衣也破烂不堪，所以，赫久族的强盗才会只拿走了武器。/p

陆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带着箭伤和火焰的灼伤，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挪动，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求生的意志，才到了那个地湖前。/p

他伏下身子，喝了几口水，吐出嘴里的血沫和灰尘——伤的太重了，根本无法再挪动身体。/p

接下来的几日，依靠着那片地下水，他才在昏迷和清醒间交错坚持着，可是沂国那边尚未知情，等到增援也不知是何时了。/p

在又一次因剧烈疼痛而晕倒时，他以为一切就要结束了。/p

谁料这次，陆青不但再次醒来，而且已经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两个路过的蝶女救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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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才知道，蝶女是双泽草原上对烟花女子的称谓。双泽草原是没有国族归属的一块地方，意外地汇聚了各国各族的生意人，也形成了一些此地特有的称谓和规则。/p

由于各国文化不同，这个大杂烩之处反而对蝶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