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篇第八十二章 (1/2)

秉华喘着气安静下来，听得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凝神注视着她神志不甚清晰的模样，喉咙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p

他的眼前，黎苒身上浮上一层灰蒙蒙的阴影，随即她的身躯被其包裹住，一点点消失在了他眼前。/p

“苒儿……”/p

他喊了一声，包裹住他的天道撤去了力道，猝不及防被松开的他踉跄了几步，跌倒到了黎诺的尸身旁边，秉华注视着他生息全无的躯体，眸色阴沉而暴虐。/p

他抬首望向了窗外，雨水划过屋檐上的瓦片，聚少成多，汇集成了小小的一支溪流，顺着边缘形成小小的“瀑布”，落到地面，嘀嗒声淅淅沥沥地响着。/p

他垂下眸，眼中猩红色驻留，长袍之上的金色纹路光芒愈盛，却也无法，只能生出触角去包裹住控制住他暴动的力量，直到过了许久才消散。/p

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结局，谁也无法更改。/p

……/p

被带走的黎苒被囚禁进了一栋冰棺之中，冰棺之内充盈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她被解开了所有衣物光裸着放入其中，墨色长发飘散着遮挡了身体诸多部位，透过发丝才能隐约觅见她柔弱的躯体。/p

洛仲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满足，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鬼使神差地，他透过若隐若现的冰棺，贴了上去，柔软的唇轻轻触碰着冰面相隔的她的红唇。/p

“殿下。”/p

他身后走进一个身着青色纱裙的秀丽女子，她抬首的那一刻不小心瞄到了这一幕，慌忙着垂下了头，规规矩矩地伏到了地面，叩了叩首，不敢抬头去看那冰棺之内的人。/p

“绿萝，母亲怎么样了？”/p

洛仲收敛起自己方才的冲动，他背对着绿萝问着话，眼神未离开棺中之人半刻。/p

“丽妃已经安顿到了阵内……”/p

她停顿了几秒，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一幕，眼中思虑甚重，继续说，“再过一刻钟，就是换魂的最好时刻了。”/p

“……”洛仲白皙的指节落到冰棺之上，那凉意透进了他的骨血之中，流淌着进入了四肢，他缓缓地执拗地说着，“我知道。”/p

他的视线落到了冰棺之下繁杂而血腥的符文之上，心底有了些许沉重和晦涩，思绪杂乱着。/p

他挥手让绿萝退下，无视了她担忧地目光，一心一意注视着冰棺之内一无所知的人儿。/p

让她失去一切，心灰意冷，甚至厌倦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按照着他的计谋进行着，现如今到了收尾的阶段，却让他，有些惶恐起来。/p

他竟然有些害怕……/p

害怕？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自己的这种情绪……/p

洛仲告诉自己，他等着母妃苏醒已经很多年，如今，将要用仇人之女的躯壳换取母妃的新生，他，这只是在高兴罢了。/p

黎苒的母亲当年在战乱之际，因出身异域懂得许多异域之内的事情，被先帝派遣，她奉国君之命趁乱混进宫中，本欲毒死洛仲的父皇，却不想，让丽妃，也就是洛仲的母亲中招死去。/p

当然，经此一役，黎苒的母亲也未轻易离去，被反过来下了蛊毒，虽然逃出了异域，获得了先帝的信任，让左相府不再承受帝君的猜疑，却在生下黎诺之日，就魂归故里了。/p

总之，双方都损失惨重，黎苒生来便孱弱不堪，也是因为当日母亲便是中毒不久之后，发现腹中黎苒的存在。/p

在生下黎苒以后，与左相平安度日了几年，生下黎诺便灯枯油尽，终了一生。/p

“这是你欠我的。”/p

洛仲这么说着，一手抚上冰层她脸颊所在之处，回想起被生生掠夺走性命的母妃，回想起了当年孤苦无依地备受宫人欺辱的日子，回想起了他所经受的一切，狠下了心肠。/p

他泛红充盈了血丝的眼浮上了怨气和痛苦，凝视着冰棺之内的女子，思绪万千，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却又带着丝丝隐藏至深的深情。/p

下一秒，在他始料未及的时候，棺内之人扇动了睫毛，洛仲正对上她缓缓睁开的清眸之中。/p

他心神一震，来不及作何反应，只见她的眼珠转动了一圈，灰暗无神地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毫不在意地缓缓地垂下了眸，合上眼之后便再也了无动静。/p

洛仲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下来，窒息得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p

他白着唇，终于明白，他真的得逞了，即使放了她，黎苒也已经……已经无法活下去了。/p

心如死灰，哀莫过于心死……/p

换魂蛊是一命换一命的恶蛊，只有心如死灰之人的躯体能够被另一个灵魂占据，黎苒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洛仲在为换魂做的准备。/p

此刻，洛仲有些茫然，即将换回母亲的魂魄，他却无法抑制住从心底开始蔓延的那种……恐惧。/p

“殿下？殿下？”/p

绿萝在一旁喊了他许多次，洛仲才回过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脸上的失魂落魄有多么明显，整个人宛若与母亲走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的幼童，茫然而惶恐。/p

“殿下……”绿萝垂下眸子，指尖轻颤，看着他这副从未有过的软弱，声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带上心疼的味道，她轻轻地说，“时辰到了。”/p

“……嗯。”/p

洛仲点了点头，拿起绿萝托盘之内的匕首，寒冷的刀刃贴到他的手腕时，他有些走神，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划了下去，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