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东方鹤“抽屉废稿”之二 (3/3)

我三十岁了。来到北京有八年了。自从那个喜欢阮玲玉的女友之后再没有接触过什么异性，当然除了我老妈。我老妈总担心我会憋坏了，再不然她也许根本不了解男性的生理机制。当初她跟我爹也就共同生活了三四年，然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我再也没见过我老爹，压根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小时候我对着镜子仔细分辨自己的身体，想要认出那一部分是按照我老妈的模子长的，而剩下的那一部分肯定是按我老爹的样子长的。/p

哎，现在我已经很多年没管过我的长相问题了。莫名地，我们租的房子很配合地就索性没有镜子。反正我老妈视力也不好，看人朦朦胧胧，像一团白炽灯的光，而我呢，对于长相这种没有回头路的事情，已经基本上不再关心了。/p

但我也有别的需求，在梦里。我梦见过与女人亲热，那种滋味令人销魂，但我还没真正尝过那滋味。是的，我还是处男。/p

所以我尽量避免让自己脑袋放空，否则的话，那些妖娆的女性的倩影随时可能会钻进我脑中，惹得我跟害了热病似的浑身难受。/p

其实最难熬的那个时期也过去了，还算风平浪静，我没有对大街上走着的任何一个女性产生过非分之想。看到活人，我脑子里想的是比ròu_tǐ更远的东西。/p

在地铁上的时候，我常常看着疲倦的打工仔，他们脱离了工作之后，唯一的愿望似乎就是抢到一个座位，捧上手机，好好看一看段子、笑话、幽默、新闻等等不需要动脑子的碎片化短文。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总担心他们是否已经性冷淡或者性无能了。超级大都市把所有人都抛掷到流水线上，成为了精密工序的一部分，他们没有更多的力量去与时代相争，渐渐的，他们也就放弃了离开这条高速旋转的流水线的想法了。养家糊口，出卖尊严与人格，学会逢迎，在尔虞我诈中活下来，在蝇头小利中斤斤计较。/p

列车把每个人带到自己的目的地，那些曾经胸怀豪情与大志的青年，如今也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流水线上把精力与心力消耗殆尽了，那些曾经做过的美梦，如今只化作了黑沉沉的睡眠。/p

而他们最害怕的是今夜无眠。/p

明天，我就三十一岁了。而我将在收款机滴滴嘟嘟的响声中为自己唱一首生日歌，毕竟人还是要活下去，我还有老妈要养。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再遇见我的阮玲玉姑娘，到时候我会告诉她：我只爱过她，除此之外，我谁都不再爱了。而且我还要做完我的“chù_nǚ作之梦”，说不定某天下班搭地铁，我将看见一个满脸暮色疲倦不堪的“老男孩”，手里拿着手机，正读着我的小说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