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死后无恨 (2/3)

连横为摸清练火蛊功的小满不惧阳光的缘由，先前已潜伏于小满房顶上整整两日两夜，他像只石化了的猫头鹰，瞪睁双眼，亲眼瞧见小满的躯体遍布血色纹路，亲眼瞧见深夜练功的小满失控抬掌疯狂拍打自己。/p

连横绝不希望白易之变成小满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怕不能见阳光，易之至少还能是个神志清明的正常人，连横感到，小满已然完全丧失自我，成为一个由身到心坠入深渊的人。/p

可一见到只能藏身于幽深昏暗处的白易之，连横又止不住一阵心酸。/p

楚游园仿佛化作蛔虫去连横肚中畅游了一圈，他能轻易看破连横的心思，认认真真道：“康虞该有法子。”/p

楚游园的话虽不清不楚的没说完整，可庵堂里站着的四人心中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火蛊功的秘笈是从康虞手中流出来的，她早前能制出令白易之自如行走于阳光底下的药，并用药胁迫白易之为她所用，她定是知道火蛊功的弊害如何解。/p

子时已过，康虞的马车悄悄缓缓停在尼姑庵门前，她的轮椅从马车车尾滑下来，由随身侍卫推她入尼姑庵。/p

普桑不知康虞今晚就来了，仍闷头大睡。/p

棠西在庵堂睡了几日，每日吞咽十块冰镇的生鹿肉，身子略微有些缓过来了，不似盛夏时那样滚烫，也幸亏楚游园送她的冷玉帮了她大忙。棠西暗自下定决心，尽可能不能让康虞瞧出她有异样。/p

康虞的轮椅驶入庵堂，棠西惊坐起，热切一笑，蹲至康虞身侧。/p

康虞抬起手抚上棠西脸颊。/p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与去年棠西离开康虞那日别无二致，人没变，还是那时候的人。/p

但一切都已然不一样了。/p

“六谷，好久不见。”康虞轻声笑道。/p

“神女姐姐，你怎么来了？”棠西坦坦然然笑出声，为了这个笑尽可能显得自然，她已练习多遍。/p

“来看看你。”康虞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看看洛阳城，看看中原这边的老朋友。”/p

“夜已深，神女姐姐一路风尘仆仆，我先给你找间屋子歇一歇吧。”棠西站直身子。/p

“不必，我就在这儿。”康虞话未说出口，身子已飞离开轮椅，落入了棠西方才睡的那堆蒲团上。/p

棠西缓缓抬步靠近康虞，侧身躺于康虞身旁，紧紧闭上双眼。/p

“我要你杀峨眉障恶和武当陈图南，你为何不做？你可知，只要他俩一死，中原武林就会彻底乱套，到时候，收拾这群没头苍蝇还不简单！”康虞忽然质问道。/p

“我......我不想杀人。”/p

康虞冷哼一声道：“云儿过去，最听我的话，我让她杀谁她便杀谁，从不违拗。”/p

“云儿？”棠西第一回听她的神女姐姐提及云儿。/p

康虞神情落寞：“我有时也忍不住后悔，若是她能不死，该有多好！”/p

“她为什么会死？”/p

“为了你，她不死，你就不会死心，就不会回到我身边。”康虞轻揉棠西的发，“过去我总以为，即便她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没什么好可惜的。近日才感到，人一旦死了，便是再也找不回来的，我有时想起云儿，却再也无法见到她。我以为她走了，便可换回全心全意的你、只属于我的你，可你这般不听话，我竟拿你半点法子也没有......但是，我绝不会容许你离开我。”/p

“嗯。”/p

“听说庭司辰那小子缠上了你，怎么？他人呢？”/p

只消一个名字，棠西身体内的山洪暴发，她咬了咬唇，极力克制胸腔内急欲喷薄而出的热浪，奇奇怪怪地笑出来道：“他早已离开了。”/p

康虞隐约觉察出棠西的不对劲，情绪全写在脸上的棠西逃不过康虞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康虞加重手上的力气，扯住棠西的发道：“六谷！你背叛了我。”/p

几日来，棠西所做出的一切努力瞬间功亏一篑，她瞒不过康虞，康虞轻易就看出来她费尽心思的隐藏。/p

康虞的脸再也不像刚进门时那样温和，她像所有历经背叛的人们那样满脸愤怒，恨不能掐死棠西，咬牙切齿的康虞狠狠拉扯棠西的发。/p

头皮再疼，也不及棠西的身子疼。热浪在棠西体内奔窜，如火山爆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棠西打心眼里认可康虞口中的那句背叛，从这一刻起，她真的完完全全背叛了康虞，一发不可收拾。/p

棠西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要自燃而死。/p

康虞也不嫌棠西烫，狠狠压制住她。/p

楚游园隐于佛像背后，目光囊括庵堂里发生的一切，他早知康虞要来，早知棠西定然招架不住康虞，方请来连横，在棠西无力躺倒的这一刻，连横跨入庵堂，端端正正立于康虞眼前。/p

“横儿！你怎么在这儿！”康虞略微松开拉扯棠西头发的那只手。/p

连横的出现，令康虞和棠西都大大松了一口气。/p

“你以为呢？”连横反问。/p

“又来找我报仇？”康虞自嘲冷笑。/p

“不！”连横转过身，背对康虞，抬头望向门外明灰的天光，“我来，是想给你讲个故事。”/p

康虞满脸狐疑。/p

连横自顾自道：“我想我已经放下了对你的仇恨。”/p

康虞一怔，萧索道：“自从看到我的双腿断了？”/p

“不是！”连横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