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对论 (3/3)

虽这价格中有提前拉拢一个有志书生的意思在，不过刘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心知如今字迹即便比不上当年，但也当得起这点银子。/p

花钱如流水的刘拂毫不肉痛。因她过目不忘，一字一句都印在心中，笔下从不曾有过错漏，是以比起旁人抄书，可谓是又快又好。/p

剩下的半部《礼记》，再花上四五日的时间也就够了。到时尾款结清，她也可买些好纸好墨慰劳自己。/p

想起前世日日可饮的御赐龙井，刘拂心下叹气，处理食材的动作更利落了些。/p

其实她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借了春海棠生辰的名号弥补肚里的馋虫。/p

刘拂前世女扮男装，再不能调脂弄粉捻针动线，女儿家的天性被生生压制，在撑场面的琴棋书画骑射弓马外，烹饪是她仅剩的爱好。/p

她向来是个既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子，一手厨艺即便比不得御厨，却也不差多少。/p

曾有同僚歪解“君子远庖厨”以笑她浑身烟火气，最后的结局却是乖乖张嘴吃肉，下次再不敢多发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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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圣上都夸赞的手艺，自然是饶翠楼中众人从未见过的。/p

大小三十多个姑娘，与仆妇丫头等人坐了五桌，虽只有春海棠所坐的主桌有刘拂亲制的菜肴，但香飘万里，已足够让其他人闻着解馋。/p

美食，从来都是拉近人们距离的最好办法。/p

姑娘们难得开怀，吃得的肚儿溜圆，主桌十人中如暗香、方圆等饶翠楼头牌，看向刘拂的目光都愈发和善。/p

只除了娇杏和与娇杏相好的桃香姑娘，早前的嫉恨在看到春海棠满意的笑容时，更加深刻起来。/p

及至饭后，众人移至花厅，前辈们安坐不动，新人们各展才艺。/p

打头的，便是春海棠的心肝宝贝望日骄。/p

一舞动人心，望日骄一袭白裙，清冷中带着妩媚妖娆，十足的惑人心智。她肢体柔软如风中柳絮，完全看不出仅学了四五个月时间。/p

刘拂一边饮茶，一边暗自看着暗香等人神情。见她们虽有黯然，但不似娇杏般带着怨毒，就放下心来。/p

更新换代人事交替，年富力强的换下年老体弱的，这本就是自然的规律。/p

不拘是在庙堂还是在青楼，都一般无二。/p

其余姑娘一一献艺，春海棠笑得开怀，场面倒也算得上和乐。/p

及至十一人全部退场，翘着腿吃点心的刘拂才在春海棠的瞪视下乖乖坐好，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滓。/p

不等她起身，就听到桃香娇笑道：“妈妈的心肝儿一个开场一个压轴，我们期待许久了。”/p

刘拂今日并未着重打扮，从厨下出来后只是稍作清洗，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来吃饭，只恐饭菜凉了失了味道。/p

看她简单的发髻简单的粉裙，便知准备的贺礼不是她擅长的琴艺。/p

至于跳舞？那更不可能。/p

众人注视下，刘拂大大方方起身，从一堆红纸包好的礼盒中，取出最为简陋的一份。/p

在娇杏的嗤笑声中，上前两步将东西献给春海棠。/p

“姐妹们的才艺我是比不过的，只能独辟蹊径想些歪点子。”她抿唇一笑，左颊上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这是我送姐姐的生辰礼。”/p

“我想，姐姐一定会喜欢的。”/p

薄薄的礼盒，四四方方，约莫只能放下一本书。/p

娇杏道：“呵！我看……”/p

不等娇杏出言嘲讽，春海棠眼中就已绽开无限惊喜：“我的心肝儿，真是知我心意！”/p

她当然喜欢！/p

若说早前见到那道繁复豪奢的“沙舟踏翠”时，对厨下手艺十分有谱的春海棠是既喜又忧，那么今日尝过碧烟的手艺，就只剩下满满的期待。/p

不消一个时辰便心想事成，这遭生辰真正是再无遗憾。/p

刘拂嘴角含笑，望向僵了面孔的娇杏。/p

“娇杏姐姐方才想说什么？”/p

春海棠就算见多识广，也不过是最底层的青楼鸨母。别说她本就身在贱籍，就算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对官员贵人也带着刻在骨子里的惧怕。/p

春海棠怕，刘拂却不怕。/p

别说是四品知府，便是内阁首辅正一品华盖殿大学士周默存，也照样死在她的手上。/p

握住春海棠微颤的手，刘拂细声安慰道：“姐姐想想，咱们姐妹们注定要在红尘走一遭，能替贵人们办事，也算是为来生积福了。”/p

春海棠月月都要往定山寺烧香祷告，想是最信因果的。/p

至于如何去攀这高枝儿，刘拂早已做好了万全的计划。/p

江浙一带自古文风鼎盛，刘拂前世殿前折桂时，同科三百人中仅她湖州的同乡就有七人，朝堂上站着的江南省官员，更是数不胜数。/p

金榜已放，新科进士们也该衣锦还乡，归家祭祖了。/p

刘拂迂回道：“姐姐竟忘了，今岁是大比之年。”/p

春海棠哀叹道：“回来又如何？咱们哪里高攀的起！”/p

见她不明所以，刘拂无奈撇嘴：“春闱既已完毕，学子们要想才加下一年的秋闱，紧赶慢赶着也该开始准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