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相见 (1/2)

王夫人听了，对黛玉道：“这就是你那位衔玉而生的表哥。”又对宝玉道：“妹妹你也见过了，赶紧回书房去。老爷今早走时说了晚上要查你的课业。”宝玉听了，立马焉了下来，扭着贾母不放手。贾母道：“今儿你林妹妹远道而来，又逢花朝，且留下来。老爷那里有我呢。”吩咐左右道：“到时候老爷回来问起，就说宝玉在我这儿。”宝玉听了，喜不自胜。贾母又拉着黛玉的手道：“咱们祖孙俩好容易见一面，这几日你就在这里住下，陪陪我这个老婆子。”黛玉本待推辞，旁边的凤姐也道：“是啊，表姊妹们今日第一回得见，正当好好聚聚。”黛玉无法，只得留下来，派孙妈妈回去拿些换洗衣物妆奁过来。贾母见黛玉身边服侍的只有一老一少，道：“想你母亲在家的时候，身边跟着多少人服侍着。”叹了一口气：“这样，我身边有个丫鬟叫鹦哥的，就给了你吧。”鹦哥听了，向黛玉行礼后，与雪雁站在一处。黛玉心知这鹦哥就是原书中的紫鹃，想着身边已经有了杜鹃，便没有改名字，仍唤她鹦哥。

有嬷嬷来问黛玉的住处，贾母半日不语。原来，自那次林如海在信中婉言推了宝玉黛玉的婚事，史湘云就更加频繁地被接过来，和宝玉一道跟在贾母身边。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孙女，因贾母这边不够宽敞，住在王夫人院后的三间抱厦内。现在黛玉过来了，贾母想留在上房，但是湘云也在，倒不好挪出去。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笑道：“老太太，要不让林丫头陪着您。正好宝玉大了，也该有爷们自己的院子。”黛玉见贾母面色不虞，又瞥见湘云看着宝玉嘟了嘟嘴，道：“外祖母，要不我去探春妹妹那里吧。”探春听了，有些意外，想着自己一个庶女，林姐姐倒不嫌弃，忙道：“好啊，咱们四个一道住着，正好亲近。”贾母听了，笑道：“也好。你们表姊妹从没见过面的，又是爱热闹的年纪，住在一起亲香些。”

有媳妇子来回酒席已备好，贾母起身，带着众人转去了花厅。待饭毕，众人仍回了刚才的起坐处，围了一道说话消食。贾母细细地问起黛玉扬州那边的事情。因说到黛玉现今住的地方在福禄坊那边，王夫人道：“那地方除非宗室勋贵，或皇上钦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住的。”原来，林如海留在京中的宅子乃是林家还是侯府的时候先皇赐的，后其又成了今上的亲信，这宅子便赏给林家做了私产。因这里聚居的大多为权贵，所以治安很好，巷子里也少有人走动，非常适合黛玉这种只有女眷的人家。贾母道：“林家祖上亦是勋贵，宅子在那里，也不足为奇。”王夫人心中暗暗腹诽：“凭祖上是王侯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个孤女。”也不愿再待下去，便对凤姐道：“昨儿赖大家的将这个月的账册送了过来，我瞧着有几处不明白，你且随我去看看。”凤姐只得起身跟着王夫人去了。邢夫人亦起身辞去，留下宝玉湘云并三春几个作陪。

宝玉见王夫人走了，坐到贾母身边，笑道：“这个妹妹我见过。”贾母道：“又胡说了。”湘云听了，嗤笑道：“二哥哥，上回宝姐姐来，你就说面善。这次来了林姑娘，你又说见过。难不成亲戚家的姐姐妹妹，二哥哥都识得不成？”黛玉听这话似有酸意，当下只是含笑不语。宝玉又道：“妹妹可有表字？”黛玉心想那话来了，便道：“无字。”“我送妹妹一个字，最是形容不过的。”宝玉笑道：“我看妹妹眉尖若蹙，名中有黛，颦颦二字最可。”黛玉来了古代这么久，知道表字一般都是长辈赠予，宝玉这般也太过轻狂了，想着以后要和宝玉保持距离，正好敲打敲打他，便正色道：“家父在时，曾给妹妹取过几个，但斟酌了许久，也没定下。哥哥送的这个虽好，但家父已逝，不敢妄自定夺。”说得宝玉讪讪的，湘云见了，偷偷地朝宝玉羞羞脸。贾母听了，若有所思。一时困意上来，到底年纪大了，中午必要歇午的，便对黛玉道：“你两个舅舅今日不在家，晚上再见吧。坐了这半日，想必也乏了，且跟着姊妹们去歇会，顺便看看还缺点什么，告诉凤丫头让她送来。”众人见了，都起身告辞。探春笑着过来为黛玉引路，四姊妹一道去了。湘云和宝玉都在贾母的院子里住着，便也一道走了。李纨服侍着老太太歇下，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到了探春那儿，丫鬟们送上茶水。探春笑道：“林姐姐，我看跟着你的孙妈妈还未回来。若是不嫌弃，就先用我的梳洗吧。”黛玉本就对原书中的探春颇有好感，一个庶出的女孩子，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环境中不卑不亢，性情果敢，在查抄大观园时奋起反抗王善保家的侮辱，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又是众多女子中最早看出贾家的颓势，想借着管家的机会力图挽回却大势已去，无可奈何之际发出“我若是个男子，早走出这里闯出一片天地”的愤懑呼声。自尊自爱却又强势，得了“刺玫瑰”的诨名，在这个压抑着女子的氛围里，她是一抹鲜明的亮色。现见探春如此爽朗，黛玉笑道：“咱们是姊妹，有什么好嫌弃的。”唤了雪雁和鹦哥过来，梳洗过了，俩人去了临窗的大炕上坐了喝茶。

探春道：“林姐姐，我原想着你会留在老太太那里，万想不到来了我这儿。”黛玉知道探春疑惑自己为何好端端地挑中她一起住，笑道：“母亲在世时，曾说与二舅舅的感情最是深厚。我一直想着能与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