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打听 (1/2)

黛玉听得这般说，回了蘅芜苑后，便写了封书信。探春着侍书的兄弟送到了林府去，递到林总管手里。黛玉在荣国府里等着消息。且自那日后，探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又活泼开朗起来。俩人的感情更深了一层，或一道琢磨着绣技，或拿了历代书画细细鉴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攸忽过了月余，黛玉暗忖云姨娘也该回来了，正自翘首企盼时，忽见一个小丫头领着孙妈妈入了园子来。

黛玉忙将孙妈妈带回自个屋子里，又赏了那小丫头一把铜钱，打发她去了。问孙妈妈道：“妈妈今儿过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孙妈妈笑道：“家中一切甚好，姑娘无须挂心。就是前儿林总管接了云姨娘寄来的信，说是再过个三五日，便要回京了，路上一切顺利。”黛玉笑道：“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既如此，我明日就回去了的。妈妈今儿且先行一步，带人把内院里四处打扫收拾一下，想来云姨娘那屋子空了这许久，落了不少灰下来。”孙妈妈笑道：“老奴省得。”喝了杯茶，又说了些琐事，仍由个小丫鬟带着，出了园子，回林府去了。

这日晚上，三春姊妹和黛玉都是在贾母的房里用晚膳。宝玉跟着湘云去了史家，几日后方回。故而饭后，贾母打发了邢王夫人和凤姐，留下迎春惜春俩人带着丫鬟们拣佛豆，探春在灯下抄着法华经。黛玉趁机将回家的意思跟贾母说了。贾母看着黛玉，默了会，道：“我知你放心不下那边，从来也不肯在这里多住几日。罢，罢，罢，明日你且自去吧。我点几个老成的婆子送你。”黛玉本想说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点头应了。

第二日一早，黛玉就带着鹦哥雪雁出了园子，来上院向贾母拜别。彼时贾母尚未起身，唤了黛玉进去，从枕下拿了一个锦盒出来，打了开来，却是一块粉红的鱼形玉佩，通体润泽。瞧着有些年份了。贾母将玉佩递了黛玉道：“这是汉代的东西，原是我陪嫁过来的。如今再寻不到如此好水头的了，且给了你吧。”黛玉忙要推辞。贾母又道：“拿着吧。这东西原是一对，你母亲尚未出阁时，我曾将另一个给了她。而今你拿了这一个，正好圆满了。”黛玉接了，又拜谢了。就听贾母道：“你今日回去，外祖母就想说一句话，不管怎样，我疼你的心和你母亲疼你是一样的。以后有时间，还是多来外祖母这里走走，以免我悬挂。”黛玉忙道：“玉儿明白。待家里的事料理妥当了，必来看望外祖母的。”贾母点点头，挥手让黛玉去了。

待黛玉回到林府。已是巳时，稍事休息了片刻，便坐了明堂，各处的媳妇子已是在廊下候着来回话。虽去了这一两月，因内院有孙妈妈打理。外院有林总管，一切都还顺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些银钱开销等事，需要黛玉过目。黛玉一一都看过了，账目也还清晰。才打发了媳妇子们去了，就见杜鹃进来，汇报这些时候府里刺绣班子的情况，拿了几幅小的炕屏来请黛玉过目，却是上等刺绣丫鬟绣的，也还精致。又有几个才刚入门的丫头们进益了，只等云姨娘回来考校一番，便可升了中等。黛玉满意地点点头，笑对杜鹃道：“不错，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杜鹃回道：“这原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儿，何谈辛苦。倒是姑娘，两处奔波，又要管着府里府外的事儿，却是熬神得很。”黛玉笑了笑，想着杜鹃已近出阁的年龄，也该相看下，定了亲事。且她本是外头买进来的，无有父母，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打算的，等得闲了让孙妈妈问问去。打定了主意后，黛玉和杜鹃又说了会话，问了些刺绣班子里的事，便让她忙去了。

刚喝了口茶，孙妈妈就带了林总管进来，说起打听到的那位女夫子的事儿。林总管道：“那日我接了姑娘的信，赶忙就去了那灯儿胡同打听，问了几日，才知道一些事儿。这位女夫子原是翰林家出身，娘家姓曾，人都唤她曾先生。年轻时嫁了一个武夫，成婚几年后便主动与丈夫和离了，回了娘家。住了三五年，又从娘家搬了出来，在灯儿胡同赁了一处房子，带着一个丫鬟和一房老家人自住了。因她素有才名，便自荐到一些人家去教闺阁里的女孩子些书画儿，或认些字，也颇有一些口碑。只是每处地方都不长久，待个三两年的便得另换了地方，且愿意请人教授女孩子的人家也不是很多，故而日子过得有些清贫。”

黛玉听了，暗忖道：古代女子都被教导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因而大部分女子在嫁人后要么从一而终，要么被休，很少主动提出和离的。这位曾先生自己提出和离，却是有几分胆色。在娘家住了几年又搬了出来，想是住不安稳。出来后还自寻门路趁生活，可见是个硬气的。还未见到人，黛玉不觉对这位女夫子有了几分好感，便道：“那她现在可有馆了？”林总管道：“听住在左近的人说，这曾先生已近半年没有寻到下处，而今靠着做些针线勉强度日。”黛玉听了，忙道：“既如此，那烦请林总管明日再去跑一趟，递上名帖，就说咱们府里缺个西席，想请她过来。”因想着到时候不止自己要学习，府里针线班子里的丫鬟们也要学一些，不知这曾先生是否乐意教丫鬟们，黛玉便道：“我待会亲自来写帖子。明日过去的时候，还请林总管说一声，来学书画的不止是府里的小姐，还有不少的丫头们，问问曾先生的意思。”林总管应了。

黛玉起身去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