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你疯了吗 (1/1)

打开了淋浴的喷头，落小末蹲坐在地上，任水浇淋，从头顶顺着乌黑的长发凝聚成细流顺着她的身体淌到地板。

她抱着自己，好似在发抖，好似在抽泣。水声掩盖了她哭泣的声音。她不知道脸上的是忍不住落下的眼泪，还是喷洒在脸上的水滴。只是感觉整个世界像皲裂的大地，一块，一块，好像却了好多块，整个生命好像已经抽离，心口堵得难受，好重，好像是要喷涌而出，又好像太冰，太冷。嘴唇一直流着血，她却似乎已经丧失了知觉。

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她？她只是想活着，就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是奢侈吗？

她不奢求爷爷奶奶接受她；不奢求爸爸妈妈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个女儿一直等着他们给一个简单的拥抱；不奢求拥有多少成功；不奢求有人一直陪着她；不奢求有一个家；不奢求那个人得到报应……还是她奢求严离接受这样的她，奢求能跟严离一起好好的生活，要得太多，就算是再慷慨的命运也看不下去了，要收回所有？

她只是想活着，就算一个人也好，只是活着而已。难道她呼吸也是罪过吗？如果这也是过错，那么请不要惩罚那些愿意给她温暖的人，就让她一个人受苦不好吗？神啊！你放过他们吧……不要磨难他们，他们是该幸福的，不该被她拖累。她不能再欠下债了，她还不起的……她什么都不要了，就算是死掉也好……

已经抽了一包烟的严离，见进入浴室的落小末还未出来。以为她是嫌恶自己碰她，心中怒火中烧，去拧洗漱间的门，发现反锁，一脚踹开门。入眼的却是落小末像婴儿在子宫自我保护的蜷缩状，抱着自己，发抖在地板上。

“你是疯了吗？竟然开的凉水！”严离关掉水，扯过皂包住她，将她抱回卧室。等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心口一阵刺痛，通红浮肿的眼睛紧紧闭在一起，不管他怎么弄她，也不见她动一动眼皮或者眼睫毛。只是很久很久以后，眼角仍有眼泪流下。

严离将落小末收拾好，放进暖和的被窝，自己去洗漱了一番，关灯，掀开被子躺下去。他和落小末离得不远不近，落小末的呼吸很轻，轻到他以为她已经不在这里。

漆黑的空间，严离长长叹了一口气，脑中一片混乱，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他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破败的境况吗？

睁开黑色的眼睛，在漆黑中沉思。突然，严离感觉手心一暖，一个软软的东西紧紧攥住他的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酸，大手握紧。

落小末无意识下做出的动作，让严离所有的坚持全都土崩瓦解。

“落小末。我不想知道了，我不逼你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严离靠近落小末，语气也是苍凉，说着无意识的话。当他触碰到落小末身体的时候，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打开灯一看，落小末脸到脖子全都烧得发红。

他起身随便套了两件衣服，收拾好落小末，抱着就往楼下冲，一路飙车到医院。他坐在落小末的病床旁，脑子里面回荡着那句：还好送得及时。

白纱青帐，暗夜如花，天窗透着微光，黑影晃动。瞬间，唯一的光点被覆盖。落小末想要努力去抓住最后的光，可是好像一切都是枉然，冰冷的夜，漆黑一片，不管她怎么求救，就算她哭得歇斯底里，好像没有人听见。

落小末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皱在一起，额上密密的全是汗液，嘴唇轻颤，连睫毛都在发抖，好像正在饱受什么煎熬。严离看着这么辛苦的落小末，握住她紧紧攥住惨白床单的手，汪洋的心海也稀释不了他此刻的后悔。

对落小末如此，并非他本心，他也想好好对她。可是每次想到有人碰过她，心中就烦躁。落小末的性格，如果不是她喜欢，一定不会愿意的。一想到那个男人在她心里，落小末嫁给他也只是因为无奈而已，他更是气愤，看到落小末这么护着那个男人，更是想找出那个男的……可是面对现在没有生气躺在病床上的落小末，他还怎么狠得下心来？

‘落小末，你快醒来好不好？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不要再这样对自己，不要用这种方式离开我……’

他不知道落小末醒没醒，今天他发现，落小末的伪装可以很好，好到任何人看不出破绽。若不是护士进来，她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还以为她仍在昏睡。“我要出院。”

“秀，不行。你得把点滴打完。”

“我要出院。”声音一直都很轻，很小，很淡，却让护士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这瓶打完，我们就出院。”严离握住落小末此时冰凉的手。落小末没有看严离，合上眼，再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算之后，严离把她抱回车里，她也没有抬一下眼皮。直到严离帮她系安全带时，她虽然没有睁眼，但却抬手阻止了。见她难得的反应，严离选择顺着她，想他开慢点，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