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城主（下） (1/2)

圣女在半夜时分带着她的侍从和拥趸悄然离开，除了城主安尔坎和几只警醒的座狼外，再也没有人知道。安尔坎静静地站在城头之上，目送着圣女的队伍消失在南方无尽的黑暗中，老泪横流。他觉得无比地心痛，无论狼族、圣女还是阿松桑，都是屡遭磨难，屡受打击，却又总是百折不挠，渴望浴火重生，如果……他想，如果世间每个人都能和平相处，互相友爱，那该有多好。

城主在城头上站了许久，夜露打湿了他的头发、脸毛和衣服，直到第一缕霞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照射过来时，他才拖着疲惫且哀愁的身子离开。对于他曾经的府邸——圣女的临时行宫，他并不准备搬回去了，就这样空置着吧，就当是一种纪念。

圣女离开阿松桑的秘密并没有保持多久，就像人们口口相传的一个荒诞的谣言或是草原上一阵带着草籽的疾风，还未到中午，几乎所有的阿松桑市民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的反应都如此地一致，脸上透露出悲伤和凄惶的神情，如同被母亲给遗弃的孩子一样。他们彼此探究着同伴的意图或打算，却谁也不肯多透露一丝半点的心意，匆匆碰头后又很快各自归家，一阵鸡飞狗跳呼儿唤女之后，在向南的逃难队伍中，又注入了一小股鲜活的力量。

“城主大人，”书记官急不可耐地汇报道，“大量的市民在逃离城市，要不要把城门关闭了，阻止他们外逃？”

“你敢！”安尔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而又叹了一口气，“让他们走吧，总不能让他们和我这个老头子一起为阿松桑陪葬……你带着家人也赶紧走吧。”

书记官坚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让我们家那口子带着孩子走了，我留下来。”

安尔坎吃惊地盯着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狼人，几颗砂砾过后，他大笑着拍了拍书记官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傍晚时分，阿松桑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再也没有往日的炊烟袅袅和人声喧闹，寂寥的晚风吹袭过空旷的街道，无数座黑漆漆的房屋房门大开，如同一张掉光了牙齿的嘴在拼命地嘲笑着谁，一只形单影孤的小座狼漫无目的地在街面上游荡，从它的鼻腔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它的妈妈此时正奔波在南去的道路上，狠心的主人早已顾不上它的安危，毫无怜惜地抛弃了它。

只有几百位不愿或是不能离开的老弱病残留了下来，他们拿起家中存放的武器、炊具或是农具，自发地聚集到一起，先将城门一个接一个地关闭，再互相搀扶着登上了朝向北方的城墙。

安尔坎在书记官的陪同下也来到北墙上，他望着那些正在忙碌备战的人们喊道：“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在他身旁不远的一个狼族老者咧开嘴笑道：“城主大人，当然是打仗喽。”

“就凭你们？”城主怀疑地审视着这群由老人和病患组成的队伍。

“嘿嘿，不打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也要打。”老者洒脱地说道。

安尔坎焦急地说：“这不是送死吗？如果我们放弃抵抗，也许北方军队会放过我们。”

“咱们阿松桑的狼人从来没有主动投降的习惯，特别是向北方蛮子投降。”

对于老者的顶撞，安尔坎并不怎么生气，他只是习惯性地从最合理的方式来思考问题，而忽略了有些东西根本没法用合理与否来考量，比如精神，比如气节。

“城主大人，”老人劝道，“您赶紧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再晚点恐怕就走不掉了。”

安尔坎摆了摆手，郑重地说：“圣女大人把阿松桑托付给我，我怎么可能辜负她？”说完，他脱去身上那件因拜见达芙娜而穿的正式长袍，从书记官的手中接过一把亚德里弯刀，缓缓走到城墙的最前方，站在墙垛之间，目视着远方，不再移动。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咕囔道：“都是犟脾气。”

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西方的天际时，正北方的大道上涌来一片黑压压的大潮，身着银灰色战甲的鲁别和他那只美丽苗条的母座狼在大军中异常显眼，三路大军已经汇集完毕，现在只需要攻下南方重镇阿松桑，之后便是如履平地，大萨满大人将一统利齿草原。

大军在距离阿松桑不足三千距的地方停了下来，鲁别在侍卫的陪同下向城下骑行过去。

“安尔坎大人在吗？”鲁别向城头上喊道。

“原来是鲁别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在墙垛间的城主答道。

“今日我三路大军来袭，你们还是赶快投降，交出伪圣女。”

安尔坎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说：“第一，圣女大人已不在阿松桑；第二，我们阿松桑的狼人从来没有主动投降的习惯，特别是向你们这些北方蛮子投降。”他觉得老者刚才说的这句话非常经典，便在此照抄了一次。

鲁别用皮鞭指着城墙上的老弱病残，冷笑道：“就凭你们？别犯傻了。”

“只要还有一个阿松桑人站立着，就不会放下手中的武器，犯不犯傻无所谓，咱们南方人这辈子总该有那么一两次犯犯傻。”夜风吹动着安尔坎的白发，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气势。

鲁别不再说话，反身骑行回军阵，下令道：“除了安尔坎，其余一个不留。”

战斗爆发了，这是一场连最低烈度都算不上的战斗，北方军队只用了不足半个沙漏的时间便彻底地攻占了阿松桑，那几百个老弱病残的阿松桑人，虽然用尽了他们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