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视察 (1/2)

大铁笼升降机咣当一声停了下来，久未保养的铁门发出涩牙的声音被殷勤地升降机看守员小心地打开。先是一队披着铠甲的骷髅卫兵列队走了出来；接着是一群耄耋老者颤颤悠悠地踱了出来，他们大部分都是大议会中席元老团的成员，就在刚才，这座与他们同样颤颤悠悠的升降机差点吓走了他们半条老命；队伍的最后才是三五个亲随围着执政官梅内走出了升降机的铁门，自从上次遇袭事件发生后，执政官的安全问题益发受到重视。

梅内伸展了一下久困的腰肢，抬眼向周围望去，却只看见是一片断壁残垣，荒草凄迷，歪七倒八的窝棚像一群抢酒喝的醉汉般拥堵在升降区的周围，狭窄的小巷内满是污泥、脏水和粪便。凌乱、肮脏、萧条等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内心的感受，上一个沙漏还是极度奢华纸醉金迷的上城区世界，下一个沙漏便是此情此景，中间只隔着一段厚厚的岩层，可见如此鲜明的对比会造成多么巨大的视觉及心理的冲击。

“这里是……”梅内有些迟疑，“下城区？”

“是的，大人。”亲随低声答道。

这个答案真令人沮丧。作为亡灵共和国有史以来首位亲自莅临下城区的执政官，梅内内心深处居然有一丝羞耻的感觉，长久以来执政者都在有意无意地忽略下城区的存在，如同漠视自己身上的疥癣或尸斑，虽然无关痛痒，却总显得不那么完美，既然无法消除，唯有当其不存在了。

十来个面目枯槁衣衫褴褛的丧尸族或骷髅族下城人稀稀拉拉地围在升降区的台阶边，在地底满是恶臭味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麻木地不停在鼓掌致敬，却全然无法让人感受到欢迎的热情与激动，谁都看得出他们是被迫参加这场“盛大”的欢迎仪式的。

留着山羊胡子的下城区税务官探头探脑地想要钻到梅内的身旁，却被亲随阻挡在外，正当他急的捉耳挠腮时，却发现执政官大人招手示意他过去，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边跑边行了一个非常不规范的礼，看起来分为滑稽。

“这是你安排的吗？”梅内指着那些丧尸族欢迎者问道。

“为……”税务官磕磕绊绊地说，“为表示对……对执政官大人不畏劳累莅临视察的感激之情，同时也为了表达我们对大人到来的热烈欢迎之意，下城区民众自觉自愿前来迎接……”

“自觉自愿？”梅内冷笑着打断他，“恐怕是用皮鞭和恐吓达成的吧……”

“大……大人您这么说实在令下……下官惶恐。”税务官将身体向后缩了缩，似乎想躲避某种未明的风险。

“那我问你，下城区一年前有多少人口，现在有多少人口？”

“禀报大人，下城区一年前有十万人左右，现在……现在有三五万吧。”

梅内挑了挑眉毛斜眼瞟着对方，“一年不到的时间，人口锐减如此厉害。”

“禀报大人，那是因为此前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尸疫，致病者大部分都死了……”这是官方给出的统一说法。

“放屁！”梅内怒斥道，“你们真以为我对下城区不管不问，毫不理会吗？如果我连税争的事都不知道，我还做什么执政官！十万人啊，死的死，逃的逃，你们还真下得了手！”

税务官明显是被吓坏了，好看的山羊胡耷拉了下来，“大……大人，下官惶恐。”

执政官愤怒地挥了挥手，像赶走恼人的尸蝇一般，“赶紧滚蛋，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是，大人，下官告退。”税务官屁滚尿流地跑开去，跑了两步还重重地摔了跤，身上粘满了污物，无比狼狈。

中席元老团的领袖布鲁赫子爵悄悄地走了过来，提醒道：“大人，您完全没必要为这样的小人物动怒。”这位布鲁赫大人虽为垂垂老者，对政治的热爱与他那位独自留在安达城照顾采邑的年轻妻子形成了鲜明的反比，布鲁赫子爵夫人对舞会、交际和美男子的狂热程度一点不亚于她的夫君在政治上所耗费的心力。不过她现在已经和她的**长眠于灰烬之中，敖德萨的确声誉卓著。

看见梅内的脸上余怒未消，布鲁赫子爵毫不在意地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执政官大人还是太富有正义感了，这一点其实是治政者的大忌，所谓的正义感只会影响正确的判断和断然的决心，在此方面，相比而言，布鲁赫对梵卓家的继承人梅楚的欣赏似乎更多一些。

他们仅用了三个多沙漏便将下城区大致地浏览了一遍，不是因为下城区面积过小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他们所到之处，所见所闻大同小异，看无可看。

如果要在人间推举一处奥里西斯的领地的话，梅内绝对会第一个推荐下城区，他也深切体会到了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的真正含义。

他亲眼看到一位丧尸族的老妇人孤独地守在一个老鼠洞前，只为能有机会抓住一只老鼠为家庭的餐桌上增加的肉菜，他也看到许多面黄肌瘦的丧尸族孩子有气无力地趴在自家的门前眼巴巴地等待着大人带来今天不多的晚餐，他还看到有些破窝棚里涂着廉价脂粉的女人冲着他们不停做着诱.惑的姿势，只希望用身体换来几个铜灵填饱肚子好明天接着出卖身体。在这里，活着已经不是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而是要用尽全部脑力和手段才能达到的唯一目的。

在离开下城区前，执政官将中席元老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以探讨是否有需要向下城区民众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