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冷嘲 (1/2)

自从在百里家住下之后，飞夷则就没有再离开，身为宗主的百里孟尝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无二话。

飞夷则平日里深居简出，每日除了练剑，便是足不出户的阅读有关剑术、炼药、医道、布阵的各种古籍，饭疏食、饮清水，严谨持身。只在每日寅时鸡鸣平旦时分，天还未亮之际，在落叶庭练剑。

百里煜一直以为飞夷则六国第一剑客的名声不过是无知之人牵强附会，因而对她的剑术也非常不屑，那日昭离硬拉着他去落叶庭，他才得以见识她的剑术。

落叶庭里满院落木萧萧，而飞夷则的剑法所散发的剑气在庭中纵横来去，将飞舞的枯叶化为齑粉，那种近乎“舞”的剑势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而舞剑的飞夷则身形逸动，衣带飘飞，仿若剑神的精魂，有着世间任何女子都无法比拟的的妖媚。

他只觉得惊艳与震撼，这样独特的剑意，这样没有丝毫破绽的剑路，当真不愧这“六国第一剑客”的盛名。

自那次被掳之后，昭离也加入百里煜和弄玉，每日在花园里的垂丝海棠丛旁练剑。

有一日，飞夷则偶然经过，便旁观几人练剑。弄玉也知道她的盛名，便收剑笑问：“先生觉得我的剑术如何？”

“只可赏玩，不可御敌”一袭布衣佩剑的女子淡淡道。

弄玉的剑路轻灵飘逸，但沉稳不足，遇到强敌，落败是必然之事。他也知道自己的剑术不是很好，可听了这么不留情面的话还是忍不住微怒，她飞夷则虽说是二伯百里孟尝的贵客，可与他百里弄玉却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一白，正想说些什么，昭离却早已拉住了他的胳膊，劝道：“老师就是这样直白的人，你不要太在意了。”

一旁的百里煜心中颇不服气，便道：“晚辈不才，想请先生指教几招。”

飞夷则平静无波的道：“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剑，到底是贵族的装饰品，还是杀人的利器。”

百里煜提了剑躬身道：“百里氏、百里煜在此候教了。”互报家族姓氏，是贵族比剑的开场礼仪。

“出手。”飞夷则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

百里煜提剑而立，眼睛盯着几步开外的女子，上下逡巡着，不过很快他就惊讶的发现，飞夷则的站姿虽随意，全身上下却并无一丝破绽，这么一来，倒叫他如临大敌。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而妹妹和好友以及几个侍从的眼神全都投在他们两人身上，百里煜愈发急躁焦灼。

要么弃剑认输，要么上前与她一战，他再无别的选择。

可他百里煜，又岂是肯轻易认输之人？

他便深吸一口气，摒除脑中杂念，直直的挺剑而去。

旁人只听见“咣”的一声，半截断剑掉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百里煜手中的宝剑便只剩二分之一了。

没人看清飞夷则是如何出手的。

“你侮辱了这把剑，它宁肯自折，也不肯被你握在手中。”飞夷则冷冷道。也许是因为百里煜是百里孟尝引以为傲的儿子，所以她便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期待，但方才他让她太失望，心中落差太大，说出口的话便更加难听。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却不知素来受万人追捧的百里煜为了她的这句话愤怒不甘了好几日，让昭离劝了好几日，他才慢慢平复。

后来，似乎是受了百里孟尝的嘱托，飞夷则每日晨间都会到花园里来，细心指点他们几句。她的话字字精要，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力道，然而在批评他们的时候有些言语却失于尖酸刻薄。

对老师的脾气，十年来昭离早已习惯了，弄玉也明智的不去不去在意飞夷则那些难听的话，百里煜却认为她是恃才傲物，心里对她的不满日益深重起来，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以及每日到场旁观的父亲，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这一日弄玉没来，昭离与百里煜各自演练了一遍，飞夷则立在一旁淡淡评点：“昭离的剑法，一开始我觉得太过于求快，失之于沉着，不过近几日，倒是改了那冒进的路子。至于阿煜，剑势越来越浮躁了。你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

语气平平淡淡，丝毫不显严厉，然而指责之意却是很明显。

一旁的百里孟尝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飞夷则的后话。这个儿子，近几日登门拜访百里家未来世子的人比往常多出几倍，他也察觉到他的心浮气躁，早就想训诫一下，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莫不是此次出使沧国，不辱使命，便令百里公子心骄志满，自以为千古之人，无出己右，自可昂然立于世间？”飞夷则嘲讽道。

百里煜心高气傲，从不肯受别人的气，此番话虽叫她说中了心思，但仍是毫无惭色的争辩道：“不然，老师以为，该如何才算是真正的立于世间？”

飞夷则冷笑几声，讥诮道：“华国宣王，当政二十年，兢兢业业守得祖业，终至华国中兴；亡了国的公子呈，卧薪尝胆二十七年，后征讨鼓国，得土地四百里，财货无数，自立为钟襄公，复国称王；沧国已故右将军白夜，战必胜攻必克，人人闻名色变。百里煜，出使沧国之行，不过是仗着有百里家在背后给你撑腰，又顺应了两国形势，才不至于无功而返。你游说于沧国，真正起到的作用，到底有多大，想必你心知肚明。你又凭什么，说你自己，已自立于天下？”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百里煜脸色气的苍白，握紧了拳，盯着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