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谁是弃子 (1/2)

百里申卿这招嫁祸于人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一可让昭离声名受损，人心尽失，或者可以让反对她的人将她从宗主之位上拉下来，二可让摇摆不定的弄玉与昭离反目成仇。

正如他的布置，几日后，昭离杀害族叔百里拓的事在颉国传的沸沸扬扬，举国哗然，都说昭离为了宗主之位已经丧心病狂。

这件事闹得这样大，甚至连国君都有所听闻，下令司寇楚壁梁审理这件案子，而御史弄玉也请求国君让自己与司寇一同审理，国君当即应允。

只是，在离宫之前，颉公问了一句：“你协同审案，到底是想看百里熠狼狈的样子，还是想监视楚壁梁，避免她被屈打成招？”

“这与我审案有何关系？”

“当然有，百里熠是无辜的，还是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你究竟相信哪一种说法。”

弄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便离开了。

楚壁梁回到司寇官署，离开下令小吏们将凶犯百里熠捉拿归案，不想旁边小司寇却站出来躬身道：“大人，百里熠乃是害我一生尽毁的仇人，此次她犯下如此罪行，乃恶有恶报，还请大人能让我亲手将这个人捉拿。”

这个在司寇的官署里职务仅次于司寇的小司寇，名字叫做景雎。

跟着栾无咎到曲安之后，景雎借助上将军的名声，很快见到了楚壁梁，表明自己想到他手下做事的愿望，正好原任小司寇因病辞官，楚壁梁便从各方面考察了这个人，从颉国律法的每一项每一款，到如何以“三刺之法”裁案和以“五听之法”断狱，景雎答得头头是道，楚壁梁也很是满意，而尤其满意的是他对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

楚壁梁问：“若一个犯人死不招供，你作为主审，该当如何？”

景雎回答：“施以严刑。”

“颉国刑法，可是禁止对犯人滥施大刑的。”

“严刑逼供，虽严不滥，况且刑只是手段，供才是目的。”

景雎的回答正好符合楚壁梁的一贯作风，就这样，景雎成为了颉国的小司寇。

楚壁梁知道景雎和昭离有仇，才放心大胆的让这个人待在自己手下，所以景雎的要求很合理，他也没有不应允。

昭离部署好一切之后，便在曲安城自己的客寓里等待着官吏们的到来，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领头的人，居然会是景雎。

几月未见，那个被她下令挑断手筋的年轻人穿着绣着狴犴图案的官服出现在院落里，嘴边带着嘲讽的笑意。

“故人相见，自该好好叙一番旧。”昭离吩咐侍女煮茶。她不知道景雎的来意，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只能先稳住再说。

“只怕宗主没有这个时间了。”景雎笑着道。

昭离不卑不亢：“只要大人有时间，百里熠甘愿奉陪。”她的意思是，只要他暂时不抓自己，她自然有时间。

景雎走到屋里矮几旁坐下，笑道：“宗主肯定没想到我们两人会有如此相见的一日。”

“的确。”昭离也坐下，“我是不是该恭喜大人，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侍女捧上煮好的茶，景雎接过，放在鼻端轻轻嗅着那茶水的清香：“哦？宗主知道这一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必再向他人低头。”昭离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他待在百里家的那段日子，所看的书简，她曾一一翻阅过，那些书简铺陈开来，就是一个不甘沦为他人玩物的年轻人心中的呐喊，既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没有凌云之志？

景雎眼中精光一闪，唇边笑意不减：“宗主不愧是宗主。”

“大人既知道我是百里家的宗主，就该知道，不管百里拓是不是我百里熠杀的，我都不能死。”昭离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若有人一定要宗主死呢？”景雎桀骜的眸子看着她。

“那就以命换命。”昭离举重若轻的放下茶碗，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了，夏蝉栖息在屋外的浓荫茂密槐树上，发出撕心裂肺的鸣叫。

景雎内心被她的气势所震慑，脸上仍是挂着笑意：“宗主就是宗主。”

“大人还不动手么？”昭离看着屋外拿着枷锁等候在烈日之中的小吏们，问。

“宗主不必着急，我的茶还没喝完呢。”景雎笑道，“我想问一句，这局棋，会被宗主丢弃的，是哪一颗？”

昭离低头轻轻转动着手中茶碗，看着那碧绿的茶汤随着自己手的动作不断地向一旁倾斜，末了，才道：“尚在思虑。”

景雎闻言轻笑出声：“宗主果然是容易心软的人，自己都命悬一线了，还在考虑所谓的血缘亲情。”

“我是怕先父在天之灵心有不安。”

“既如此，我便送一颗棋子给宗主。”景雎伸出食指沾了沾茶水，在矮几上画了一个高升的东阳，风过即逝。

昭离猛然抬首，看见景雎高深莫测的笑意：“你为何要帮我？”在他心里对于她的恨意，应该还没有消除才是。

“因为那颗棋子很碍眼，我帮别人，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

昭离默然，是了，这才是他，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自己的他。她褪下手中的六翅玄鸟扳指，交给他，道：“这个东西阳春雪的人都认识，他们会听命于你的。”

景雎将那扳指揣在怀中，笑了笑：“阳春雪幕后的主人，果然是宗主，只是这次的风浪过后，宗主恐怕要将之舍弃了。”

“我知道。”昭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