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元宵节（上） (1/2)

往年的春节，震东基本上都待在灵山寺。今年的他不再提去灵山寺进香之事，与日月兄妹俩在家过年。从“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到除夕之夜围炉守岁，从正月初一放爆竹，到拜天地、祭祖先、访亲友，事事做全。月溪享受着难得的家庭温情，也时时挂着欧阳晟。好几次她都刻意路过欧阳大宅，无奈正逢节日，欧阳大宅门前不是拜访的亲友络绎不绝，便是大门紧闭，想是他们出外访亲探友。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更有好多事想提醒他，最重要的还是想看上他一眼。有一次，他与欧阳天夫妇一起在门前送别好友，她远远地望着，待他似有觉察，向这边看来时，她又心虚地躲到一边。此时的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丑丫头，她贸然见了他，又该怎么说，怎么做呢？还是静待时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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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夜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本朝的元宵灯节可说是规模最大的节日，也是百姓最喜爱的节日。这一日的盛况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全从家里涌向街道观月赏灯。这一日，大街小巷，家家都要点灯。大名府家家门前更是要扎起灯棚，挂好灯，放烟火。州府一早就发出告示，十五当晚于府衙门前、护城河岸、城南码头、王母庙、望月楼等处放置鳌山（注：鳌山原是指古代传说海上有巨龟背负神山，后元宵节拟其形，把无数盏绚丽多姿的彩灯扎架起来，供游人观赏，谓之鳌山），供百姓观赏游玩。

绿珠与红绣每人扎了一只大红灯笼，挂于门前。看着二人按捺不住的雀跃神情，月溪爽快地打发她们出去顽了。待二人走后，月溪拉上日熙，向方家走去。

今晚的方之仪显然是刻意装扮过的，虽然仍旧穿了她最钟爱的浅紫衣裳，但略施粉黛的容颜，为往日的清秀增添不少光彩。月溪瞧见大哥片刻失神，心中叹道，有些时候，因缘也许就在一眼间就种下了，大哥若不是多瞧了大嫂一眼，也不会一眼成痴，大嫂若不是多瞧了欧阳显一眼，也不会心猿意马。

收回思绪，月溪欢喜地揽了之仪的胳膊，上街去了。

街上人流如织，观灯的、猜谜的，熙熙攘攘。月溪一边饶有趣味地赏着花灯，一边想着待会儿要找个什么样儿的借口全身而退，好给大哥大嫂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左顾右盼间，她看见前方有一块空地儿，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大展台瞧着热闹，人头攒动间，绿珠与红绣两个人正一边踮着脚向里探头看去，一边咬着耳朵。

月溪心中暗喜，对方之仪道：“哟，这么巧，居然在这儿遇见家中的两个丫头。”随后又对身后的日熙道：“大哥，那边估是有什么社团活动，小溪想去那边和绿珠一起顽，不如你和方姐姐先去前面逛着，晚点儿我与她二人一道回家。”

日熙阻止道：“小溪不一向不喜人多么？还是和大哥一起罢，随便逛逛看看，早些回家算了。”

月溪在心中冲着这个木头大哥翻用的都是什么词——“随便”“逛逛”“看看”“早些”“算了”——哪个姑娘第一次与男子约会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她作出一副按捺不住样儿：“小溪现在喜欢人多了，就这么说定了。”话音未落，头也不回地向人群走去。

绿珠先看见月溪走来，面露喜色，大叫：“小姐！这里！快来。”

原来是个猜灯谜的活动。人群中间有一个装扮喜庆的一丈多高大展台，展台上放着一个特制的大签筒，旁边还摆放有许多包装精美的奖品，大抵是水果、米面、绣包之类。一个穿着花袄的年轻女子是这次活动的主事人，此时正拿着一个纸糊的圆筒对着人群喊话。

月溪轻笑着走过去，颇有兴趣地问道：“猜灯谜么？怎么猜？”

“这是杜府千金带领明媛雅叙举办的元宵节灯谜活动，谁能连续猜中三个，就可以获得由杜府千金亲自颁发的奖品一份，还能免费抽奖一次呢，据说有意外惊喜。”红绣一脸崇拜和向往。

明媛雅叙是一个女子自发组织团体，能入会的女子个个出身不低，又皆是才貌出众之辈，经常利用各自的影响力在城中举办一些极具风雅的社团活动，而作为知州的女儿，杜心雁当然是其中的翘楚。

绿珠兴奋地对月溪道：“是啊，小姐，快来帮帮红绣！红绣可一直想亲眼见杜府千金一面，这就是个好机会！”

月溪一听说是杜心雁办的，有些意兴阑珊，但见红绿二人正在兴头上，不忍驳了她们的兴致，勉强问道：“什么谜？”

红绣拿出一支签：“日月一起来，是个字谜，可是明天的明字？”月溪摇摇头，道：“是个大胆的胆字。”

红绣大喜，举手向展台上的花袄女子示意：“可是大胆的胆字？”

花袄女子是杜府中的女婢，因为年纪较大，姓夏，因此人称夏姑。这样的活动，未出阁的杜心雁是不方便抛头露面的，就由她代为主事。她听见红绣的应答，扭头看向展台后的杜心雁，杜心雁冲她点点头。

夏姑又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签，大声道：“恭喜这位姑娘闯过第一关，下一关有意思，七仙女嫁出去了一个，猜四个字。”

月溪想了想，对红绣耳语：“六神无主。”

红绣举手：“可是六神无主？”

夏姑又抽出一支签：“最后一关，是个一字谜，谜面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