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函馆（7）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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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空地上绿意盎然，蓊郁树木的缝隙间透过白夜行走的晨光，鸟儿伴着流水的和声啁啾鸣唱。

医生走在凌乱草地的步道上，夜晚的篝火散去，余烬的轻烟飘飞，菲娅裹着小小的被子安静地坐在草地上。

他们在一间林地小屋旁上岸，幸好，里面还将将有一些生活用品，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他带回来两大袋东西。

当菲娅醒来时，她发现阳光是那样的刺眼，以至于她一时不适用手遮住了盛放的晨曦，全身的疲惫缓解了许多，刺骨的寒冷也渐渐褪去，沉重的悲伤笼罩了身心，仅剩的精力也被抽去。她裹覆着自己，瑟缩在挥之不去的记忆里。

“这附近有一家杂货店，我买了点换洗的衣服。”

他放下了一大袋东西，里面都是些食物。

“这里面有面包、香肠还有奶酪。水壶里面也请他们装了热腾腾的咖啡。”

他的头发披散着，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为了生存而不得安歇的野人，一个衣冠齐整而人却疲累不堪的野人。

他给她倒上了一小杯咖啡。

“我想你可能没有食欲，但是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

她接过咖啡，喝了起来。

“谢谢...”

还没喝完一口，她就咳嗽起来。

他轻拍着她的肩膀，她展露在云光之中的第一抹面容是那样的憔悴，整个人脆弱又无力，睁开的双眼勉强撑持着眼皮。

“总之先把衣服换了吧...你整个人都湿透了。”

尘旧的小木屋里，她褪去被子，脱下干湿的旧衣，换上了更加朴素的新衣服。

医生凝视着流动的溪水。菲娅的发丝飘零在额前。

她在宁静中回顾起了过去的梦境。

“死了太多人了。”

他向着那个声音追索而去。

“当时我和哥哥两个人走在那里。”

少女的声音沉静而清晰，一字一句。

“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跟哥哥两个人一样...”

“你说的那里是哪里，你还能记起来吗？”

“我们越过了边境，叔叔和婶婶一直鼓励着我们，一直对我们两个很好...”

她走出了屋子。

“哥哥还跟我说他有一个好计划。”

他为这话语背后的故事感到困惑和惊异。

“后来没过多久，叔叔和婶婶就都死掉了。”

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对我们好的人，到最后每个都会死掉...”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全都明白了。”

“那是个下雨天...”

雨夜里的死亡。

“你指的是施密特夫妇事件吗。”

“是哥哥，是哥哥开的枪，哥哥把他们全都杀了。”

她承受不住那刻骨铭心的回忆，又开始颤抖抽泣起来。

“到目前为止所有被害的人，都是我哥哥杀的。”

涓涓流淌的晶莹溪水中，菲娅举起双手，作出了握枪的手势。

泪水湿润的双眼中满是绝望和害怕。

“所以我...我...我就拿起了那把枪，然后瞄准了哥哥。”

“那个时候，哥哥说...”

“他笑着对我说，开完枪之后，记得要把枪丢到窗外，还要我好好的瞄准脑袋。”

“我真的开枪了...也真的打中了他的头部...”

他只能看着，看着她在难以挽回的苦痛中质问自己。

“为什么你救活了他...”

他不再看着菲娅了，他转过了视线，无言地看着流水。

泪水终于又一次盈满了眼眶，菲娅在深切的痛苦中跪倒在地，声讨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要是你没有把他救活的话，爸爸和妈妈也就不会被杀了！”

泪水打湿了脸颊，披散的头发也因沾染了伤心的泪水而变得凌乱。

“为什么你要救活他啊......”

岸边的鸟儿纷纷飞去，美丽的埃拉诺花和妮芙瑞迪尔花也因着她的悲伤而不再美丽，朦胧的薄雾中，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他无法为自己开脱，他无法安慰别人，他无法纠正自己。

他唯有站起身。

“你先待在这里，别走开。我现在就去找报警。”

他的声音里只有倾注了苍白温存的平淡感情。他的表象跟不上他的真意。

“昨天那两个刑警如果是真的警察，那就表明现在警方那里也有约翰的人。只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掩面而泣，他单膝俯下身子，他不再奢望自己能够安慰她内心的创伤了。

“菲娅，你听我说，约翰现在想要把你给带走，如果有陌生人追来的话，你必须赶快躲起来。”

她还在哭泣。他别过关心的视线。

“好了，没事了。你先吃点东西，喝点热咖啡然后稍微睡一下...好好睡一下，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打起精神来...”

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日复一日的平凡时际里，他和她透过泪水看到了生活的脸面。

bitte　ending。

在静默无声、潸然流逝的岁月里，生活的确是无以复加的艰辛和酸苦，苦涩的味道让人不厌其烦地饱尝，再清净的流水也无法涤荡尽心里的神伤，不管人们如何困囿于苦难和倾轧的牢笼里，都终将为自己继续活下去的事实给予宽宥，“唉”叹一声，独自承受的难过便缓解一点点，偷偷哭一场，明天的生活便更惨淡，出去装疯卖傻“玩”一会儿，过把瘾之后的人生便更加可怜又可嫌，喊累的时候，不会再去关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