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钦天监,官署名,掌管天象历法,节气变动。
监正为主事,下首副监正,并保章正,漏刻监侯,灵台郎等。
看着是挺排场的一个机构,实际上官职最高的也只是个正四品的官。
以此类推,到了灵台郎这里,也就混到个正八品。
不过这也不算最低的,因为灵台大人手底下还有五官正,春夏中秋冬,皆是九品,算是个比下还能有的官职。
这就是处混吃等死的地方,年轻的有志之士鲜少会愿意呆在这里。
当然也有个例。
就比如,子承父业的宁大人。
正文
钦天监观星台。
“辰时三刻,东向紫微飘来祥云,颜色深红伴五彩之色,祥瑞。”
灵台郎宁初二盘腿坐在蒲团上,淡声吩咐着手底下的星官做着记录。
下首的冬官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眼望着头顶上稀稀拉拉的云彩道。
“大人,这紫微方向并无祥云飘过啊,您怎么...?”
“新来的?”
灵台郎转头。
浅倦的眉眼微微皱起,颇有几分英气,只是五官生的太过秀气了些。
“下官已经来了月余了。”
宁初二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没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候命的春官连忙将纸笔拿过去。
一面记录,一面小声对冬官说。
“喻贵妃临盆在即,不论这天象有无祥瑞,往好了写都是不会出错的。”
冬官听后颇有些不认同,轻声嘟囔了句。
“那也不能有的没有的乱写啊。”
宁初二侧头,倒是认真打量了他两眼。
“观你眉宇命宫偏暗,恐几日之内会有口舌之灾。”
他说的笃定,引得冬官大惊。
“那大人可有破解之法?”
“三钱桂花顶于头上,招蜜蜂六只,蛰出青包九颗即可化解,此话你可信?”
冬官呐呐的看着灵台郎。
“...此法虽怪癖,但大人精通天象,下官自然是信的。”
话落后才如醍醐灌顶,明白过来宁初二的意思。
钦天监身兼观星看月之职,说出来的话即便是胡诌的,世人也会信上七分。
为官之道在于变通,有时候实话未见得就是上头愿意听的。
“多谢大人指点,下官受教了。”
冬官肃穆拱手,又想到平日读书总不得其法,遂虚心道。
“可否请教大人,平日该读些什么书?”
灵台郎以手托腮。
“大致就是,《骗术奇谭》,《神鬼野史》《坑人三千问》这些。”
钦天监也不过是皇家御用的,不用翻白眼装瞎子的算命先生罢了。
连蒙带骗,信口胡诌,都是口头上的本事,还真说不上谁更技高一筹。
自观星台上下来,已经是傍晚十分。
宁初二走进屋内,刚缀了一口茶水便听到近侍来传,府上有家眷来探。
他奇怪的将眼睛抬起来,不觉便笑了。
来人一身蝠纹直缀,端的一本正经的儒生样,身量却还不及凳子腿高,正是他六岁的幼弟宁中秋。
“你怎么跑来了?我还没到回去的时辰。”
他蹲身将他抱起来。
小家伙却只是看着他,而后伸手用力在他胸前抓了一把。
确定软绵绵之后才张口唤了声。
“二姐姐。”
对于这事,宁小公子也觉得满无辜。
宁家二老一共育有三子。
本来做灵台郎的人是宁大公子。
奈何这位爷是个坐不住的,这厢刚在衙门里打了个照面,转脸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宁大人担心出什么纰漏,只得在找不见宁初一的时候让初二来替。
兄妹二人本就是孪生,穿上官服稍作修饰,就连唯一的胞弟,分辨这两个人的唯一方式也只能是...袭胸。
宁初二将臭小孩不规矩的手扒拉到一边。
“你都快七岁了,这毛病还是改改的好。”
宁中秋连忙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秋儿还小呢,还能涎着脸皮跟姐姐亲厚两年。”
宁初二面对这样的表情却多少有些却步。
“你这是...又闯祸了?”。
中秋微垂着脑袋,
“...确实是有点小麻烦,想请姐姐帮忙。”
“我记得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是让我将狗屎丢到别人脸上。”
“那都是秋儿年幼时犯的糊涂事了。”
宁中秋将小脑袋往她近前蹭了蹭。
“这次的事比上次简单的多,不过是打碎了上善居的一方笔洗,需要...赔一点银子。”
“一点是多少?”
宁中秋没敢抬头,讪讪的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两?”
宁大人的心肝颤了颤。
摇头。
“五百两?!”
拔高的音色。
继续摇头。
五千...
宁初二直接提着他的领口丢出门去。
“自己想法子去!”
这叫一点吗?她一个月的俸禄才二十两。
宁家小三坚强的爬起来抱住宁初二的大腿,小小声的说。
“可是二姐姐,秋儿将你的官印押在铺子里了。您不去赔钱,人家不肯给的。”
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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