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8） (2/2)

宋正祺垂下眼帘，淡淡地答一声，“嗯。”

宋卫国像是有话要跟他说，走到了他身边坐了下来。

“下个月，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了。”宋卫国说道。

宋正祺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提起这个，有些不自然。

“我想和你一块去拜祭你妈妈。”宋卫国道。

宋正祺不做声。

“我一直想去看看她……可是我觉得真是没脸……”宋卫国低声道，“我一直认为，我是这世上最爱她，对她最好的人，没想到，我也是最辜负她的那个人。”

宋正祺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这些话听到耳里，让他心烦气躁。

“儿子，你说得对。你像我。你遗传了我。”宋卫国似乎完全没有打算得到宋正祺的回应，继续缓缓道，“爱之深，便责之切，恨之切，不愿意退一步容忍，多一点理解，委屈一点原谅。”

宋正祺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我要到这把年纪了才想通，一个人的一生十分短暂，其中那些美好的时光更是短暂，如果不加以珍惜，很快就消失了。”宋卫国道。

“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快乐。我猜想你的母亲，最大的心愿也是希望你快乐。”宋卫国的手搭在了儿子肩上，沉沉地拍了一下。

宋正祺什么时候听过父亲这样掏心窝子的说话？一时间，竟然发起愣来。

宋卫国看他一眼，转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问，“伍妈，大伍回来了没？今天晚上吃什么？”

宋正祺双手互握着，目光定定地盯着地面。

大伍的短信又来了，“简小姐好像晕倒了。”

宋正祺霍地站起身来，疾步向外跑。

跑了两步似乎才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回复大伍的短信，“马上把她弄走，警告她，不许再到我们家来！”

短信发送完毕，他转身上楼去。

大伍的短信一直没有再发来。

宋正祺一本书搁在膝上，一小时也没翻动一页。

伍妈上楼来敲门，“小祺，吃饭了。”

宋正祺扬高一点声音答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伍妈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两晚都不吃饭，是不是没胃口？伍妈给你熬点粥好不好？”

“不用了伍妈，我真不饿，你们吃吧。”

“……那好吧。”

伍妈的脚步声下楼去了。

宋正祺啪地合上书本，心里渐渐有点不快，这大伍是什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短信来！

他走到窗边，刷地拉开窗帘，窗外的雨还在下，这天气也真是叫人烦透了，一场雨下个没完没了！

他再坐不住，拿了车钥匙下楼，换鞋出门。

宋卫国坐在客厅看报纸，看着他出门，只道，“注意安全。”

宋正祺车子驶出宋宅，门外已经没有了简静书。

他一颗心又有点发急，不知道她是去了医院，还是被大伍真打发回家了。

这种焦心又让他对自己愤怒起来！他还在担心她！

他绝望地想，妈的，他真的没法不担心她！

他打一把方向盘，将车子驶向桂花巷。

车子很快停在了桂花巷路口。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向晚的家门口看。

大约是因为下雨，小巷子里比往常更为寂静，良久也没有车驶过，路人经过。

大伍的电话终于打来，“小祺！”

宋正祺长吁口气，声音里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几分恼火，“你干什么去了？”

那头大伍愣了一下，特别委屈地道，“你不是让我打发简小姐嘛！”

宋正祺的心轻轻一跳，似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偏偏大伍像是完全没体会到老板的心思，见宋正祺不追问，竟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正祺不得不继续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大伍道，“我不知道啊，我就把她给赶走了……”

宋正祺大吃一惊，低喝道，“你疯了！你没送她回家？她有没有不舒服？你怎么不送她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