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一更 (7/8)

吉尔伽美什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本王答应，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你们回到本王的身边……”

恩奇都轻轻摇头：“可是我们都做不到。”

“本王很害怕……非常的，恐惧……恐惧着死亡的到来……”吉尔伽美什颤抖着声音，他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一直都在对他微笑的恩奇都说：“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仙草……明明可以和臣民们一起食用……可是现在却被一条卑贱龌蹉的蛇给吞了——！”

“吉尔……”

纲吉突然想起了曾在书本中读到的字句。

【他潜入海底，取得了仙草。】

【他踏上了归途，想把这种草分给乌鲁克的所有民生】

【他因无尽的疲惫与狂喜而睡去，仙草却被蛇所吞食】

【醒来后他追悔莫及，却只能面临无尽的绝望】

【他跋山涉水，历尽无数苦难艰辛，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本王已经老了，即使神的血统让本王拥有更长的寿命，可终有一天会像你一般死去，然后将你们忘却。恩奇都，挚友啊……”吉尔伽美什悲痛道：“如果有一天那个家伙回来了该怎么办？如果他无法找到本王，又该如何？如果他看到我们三人的国家已经面目全非又该如何？如果……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回来，乌鲁克只剩下本王了……又该怎么办？”

恩奇都伸出了手，他似乎想要拉住吉尔伽美什，然而身为灵魂的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如同他的挚友一般的无力与绝望。

“那么就珍惜当下。如果此身注定消亡，那么就让还存在的时间充满愉悦与快乐。”恩奇都说：“不要遗憾，也不要绝望，如果连活着的时候都如此的悲伤，死亡带给我们的就只有更深的恐惧。”

吉尔伽美什重复：“愉悦？可是没有你们在身边，本王又该如何快乐……”

“那就自己去创造愉悦，然后抱着我们会再相见的心情去享受当下的快乐。”恩奇都缓缓道：“这就是我在地狱所感悟到的，所有人都会死，即使是神明也不例外。正是因为生命的有限才需要更加珍惜所拥有的生命，在短暂的时光中尽可能多的去体验愉悦。”

他将自己的手与吉尔伽美什相重叠，微笑着说：“因为他跟我说过，我们三人终有一天将会相聚在英灵之座，即使连英灵也会有消散的一日，但是在那里，这一日将会无限的延长。”

吉尔伽美什看着那只叠在自之上的手掌，看起来那样的纤细和脆弱，但是他却知道那双手是多么的有力，他可以撕裂狮子的身体，可以举起硕大的公牛：“本王在无限的祈求着，向谁祈求都好，祈求着你们能够回到本王的身边，哪怕付出一切……这样的希望都无法实现的话，真的还能够寻找愉悦？”

恩奇都肯定道：“只要你希望，你就能像与我们相遇前那般快乐。吉尔，那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我们不是你的负担，而是……希望。”

“啊啊啊……挚友啊……如果这一刻能够无限延长——”

“可是我却不希望如此呢。”恩奇都笑了，一如当年他们在猎场上奔跑时的快乐洋溢：“我希望时间更快的流过，然后我们三个能再度相见。这一次，我一定要在他身上补全未能完成的遗憾。吉尔难道不这么想吗？”

这一次，吉尔伽美什终于笑了：“啊！你说的对挚友。那个家伙所欠下的债可没有那么轻易还清！”

纲吉：【……】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冷……还有好同情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吉尔伽美什在恩奇都的声音中渐渐沉睡，时间走到尽头，貌若少女一般的少年缓缓消失。他的手放在王者的头顶，仿佛能够触碰一般轻轻拂过。

“我会等待着你，等待着他，一直等待着，一直渴望着，一直记忆着，然后知道我们再相遇的那一天。”恩奇都缓缓消散，只有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我爱着你们，思念着你们，期待着你们……我祈求时间更快的逝去，让我们再见的时间再缩短一点点……”

荒凉的荒漠上终于再度只剩下吉尔伽美什一人，他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而他的付出一无所获充满绝望。但是这一次他的脸上的痛苦终于消失，只留下了浅淡的微笑。

他将希望寄托在心底，然后，他又是乌鲁克的至高王者，孤高骄傲连神明也不放在眼中的吉尔伽美什。

“啊啊啊——！”纲吉惨叫一声坐起身，他大口的喘着气，白日熹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他呆愣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白兰的家里，他抚摸脸颊是已经变得冰凉的泪水。

不是梦……这个是魔力回流所造成的记忆分享——

纲吉立刻起身穿好桔梗为他准备的新衣——似乎是将白兰的休闲服改好的，裤脚袖子以及肩膀都被卷了缝好。虽然依旧不算合身，但是穿起来绝不会显得奇怪妨碍行动。

他打开门，客厅中站的是桔梗。他朝着纲吉微微颔首：“您醒来了吗，十世大人。白兰大人不太舒服，我需要给他送饭。厨房有为您准备好的早饭，请您自便。”

“啊，不用客气……”纲吉担心道：“白兰他……怎么了吗？”

“什么事都没有哦，纲吉君。”对面的门打开，白兰带着微红的脸多了几分柔软：“看样子，纲吉君是下定决心了呢。”

“白兰大人！”桔梗担忧道：“您现在还不能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