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 走 (1/1)

丽江街

我们宿在布拉格咖啡馆里。

咖啡馆在街的尽头，两层。上面一层一半可以观景，喝咖啡，另一半是住宿的房间，因宽敞一些价格贵一点。下面大部分是喝咖啡的，布置得简单但却很舒适。后面两个房间用来供游客住宿，每个房间安了四个床。床位较便宜，每天只要15元。我们那间屋住宿的人中有一对外国夫妻，妈妈怕对你影响不好，很早就让你睡了。你也懂事，无论睡多晚，第二天早上6点都能起床，自己穿上衣服后随妈妈跟旅行团走。

参加旅行团的事说起来还是你决定的。

我本来只打算在丽江住两天就离开。那天在丽江街上，你看见一个宣传两日游的阿姨，你拉住人家说：“阿姨，我们也想参加这个。我妈妈没钱，你能不能便宜一点？”羞得妈妈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马上抱起你，不停地亲你，并向我询问情况。我只好说如果便宜一些就参加。她特地到门市向经理请示，然后我看见那经理又打电话向上面请示，最后给我们打了8折，这是其他游客都没享受的待遇，这在后面参加泸沽湖及虎跳峡两天的行程中，我从其他游客口中得到了证实。因为你，我们才得以看到虎跳峡的雄伟瑰丽；也因为你，妈妈才有心情去欣赏到泸沽湖的静美和幽远宁静。谢谢你，我亲爱的宝贝！

泸沽湖旅行团中有一对北京来的年轻恋人，那个女孩高高的个子，你好喜欢她。那天我们到湖那边爬山时遇到下雨，我正要抱你，你却甩开我的手，指着那个女孩说：“我要这个漂亮阿姨抱！”她也愿意，于是，在众人的调侃声中，她一手抱你，一手提着很长的裙摆艰难地爬着山，而她的恋人则为你们打着雨伞。导游笑你：“你太乖了，知道让你妈妈轻松哈！”其实我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样，小小的你哪有这种心机？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北京女孩而已。现在为你记下一笔，多年以后，当你看到这里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泸沽湖村里，一个老妈妈坐在火塘边给我们讲故事，她看见了你，叫你靠近她也坐在火塘边。摩梭族是母系氏族，火塘边是从来不允许男子靠近的，可见她是多么喜欢你。

布拉格咖啡馆里有一条大狗，毛大部分是黄白色的，夹杂着一些黑毛。狗的鼻孔部分是黑黑的一圈，你总用手去摸它的鼻孔，它也不恼，喜欢用鼻子蹭你。它很喜欢你，你一回到咖啡馆它便围着你转。你和狗的画面便成了咖啡馆里最美的风景。还记得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从咖啡馆斜射下来，你坐在屋檐下面的地阶台上，两个小腿放在下面一晃一晃的，大狗倚在你身边，你用小手喂着它吃东西，这画面让我感动极了，幸福极了。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那天早晨，我七点钟醒来后，平时还在床上酣睡的你已不见身影。找遍了屋前房后，均不见你。老板和伙计们也都加入了寻找。街上的游客并不多，我们在丽江街上沿着两个方向分开寻找，街上的一名警察也加入进来。我心急如焚，逆着古街进来的方向边找边喊你的名字。到古街后边的人已经无功而返，我们继续向前面找。宝贝，在大理我就差点把你弄丢，现在你又不见了，难道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平时在家里，你有时调皮的时候和我们躲猫猫，一转眼就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可是现在我们是在丽江啊，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

在接近古街门口的地方，一名纳西族的老人到桥旁边的水沟里准备用水。她蓦地指着沟边向我们喊着：“小孩，小孩！”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近一看，却见你正和大狗在水边玩得起兴。那里因为有一座桥，加上桥两边都挂着红灯笼，所以根本看不见小小的你。幸好沟不是太深，而且那时好像没有那么多偷小孩的人，游客也不多。把你们带上沟沿，我打了你的屁股，老板打了她的狗，唉！狗有什么错？你又有什么错？

那天晚上，我们参加完了古街上的篝火晚会，我驮着你从四方街一路逛着回咖啡馆。回到馆里，不知何时你手中多了一个褐色的布袋熊。一定是你坐在妈妈肩上随手取了一个店子里挂着的玩具。我给你讲了道理，让你承认错误，最后达成协议：打你十个手板心，并且去寻找店主。我又驮着你折返回去，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掉布袋熊的？店主们都说没有丢失玩具。我对你说：“错已经犯了，就把它放在你的床边，希望你永远不要抛弃它。”妈妈希望它当作一个提醒你自己少不更事的镜子吧。那个布袋熊后来便成了你的儿子，成了你最喜欢的玩具。时到今日，尽管它的毛发已稀疏渐黑，它仍然一直在你床上陪伴着你，让你童年的生活不是那么孤独和寂寞。

妈妈真的非常欣慰地看到你对它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