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顺藤摸瓜 (3/5)

这时，宝钗掀帘进门来。

陆亥见了，便要告辞。宝钗便道：“陆管事，站一站，我有事要同你说。”陆亥听了复又坐下。

宝钗自在张沐旁边坐了。张沐便道，“你既有事就先同陆亥说罢，我也想听听。”宝钗点头，向陆亥笑道：“你送来的册子我看过了，府中人事分的很清楚，就不必有什么变动了。以后各个门上看管要严，出入若没有对牌不能放行，尤其是后街的门，轻易不要开门。胡管事不善言辞，各处所用的银钱也劳陆管事多盯着些。还有各处的小厮丫鬟们由他们管事教导，以后什么事做的不好了，管事也要受罚。还有些事，一时说不清楚，我另起了个单子。”说着，从袖笼里抽出一张折好的纸来递给陆亥，“陆管事瞧瞧，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添减的。”

陆亥接过后并没有打开看，恭敬道：“小的这就回去，逐条修改，明早送去给姑娘过目。”说罢，向张沐行了一礼，推门出去了。

张沐自听见宝钗说去银钱二字，就一直看着她，见她不做声了才道：“府里的银子不够了，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同你说了怎样，不过是多一个人心烦，你还能凭空变出金子来不成。”宝钗笑道，“对了，我记得有些术士是有点石成金之能的，不知道张大人你？”

“那是假的，化出来的东西看着像金子，其实比金子软多了，都不用去锤炼，扔进水里就没了。”张沐心烦道，“便是没有了，也没有叫你掏钱的道理。”

“道理没错，可若是不分情况乱用，有道理也是死道理。府里没银子，我手上有，难不成还要自己锦衣玉食，叫这上上下下的人挨饿不成。”

“那也不能叫你出。”张沐低声嘟囔道。

“大人是不想欠我人情，还是不想丢了面子？”宝钗歪头笑问道。

张沐一时语塞。

宝钗继续道：“咱们张府刚刚迁到这里，任的又是凭空来的官职，盯着的人不少，若是这时露了怯，以后怕是不好过。你瞧瞧昨晚，别说是别人，就是我们府上的人，心还定不下呢。原不预备同你说，庶务本应是我和谢邵的事，就是怕你多心，才思量着同你提一提。现如今府里用钱的地方多，当初住下的时候，没来及好好修缮，人手也少，人多了又赶上过节，现在可要赶在入冬之前请匠人来好好修缮一番，备好炭火，棉衣等。外头少不得几次应酬回请。事多又杂，手上宽裕了，心里才能不慌。蝌儿托谢邵给我捎了不少东西，其中拿出几十两银子来用，够我们过冬使了。”

宝钗见张沐神色松动了不少，继续道：“何况我又不是白给的，这银子就算是我借给自己的，是薛宝钗借给张府薛管家的。等府上公中有了闲暇银子，我再还给自己就是了，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的事，张大人莫不是信不过我，怕我多贪了银子去？”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怕你委屈。”张沐有些沮丧，他当初想要和她一处时，可没想过要她这般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要不以后你算账的时候，我去听着，万一有人不识好心，背后说你的坏话，我去了，也可以镇一镇。”

“这种事情你连想都不要想，我说这些是为了叫你宽心，可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的。当初谢邵管家时可是连账本都不用你沾，现在我来管家，反而要累你操心庶务？他们背后说话有什么打紧，当家三年，猫嫌狗厌，就是不在这件事上说我，也会在别的事上挑我的不是。横竖我不少他们月例，他们也能做活就是了。”

“可这样只出不进也不是常法，要不，我同万大人商量商量，看这里有什么好的生意做？”

“你若是真的这样想，不如将官辞了，开家药铺去，坐馆治病加上买药赚的银子，怎么都比你的俸禄多，应酬节礼府上用度还可以省了。”宝钗笑着摇头道，“就怕你不懂账，我还得去帮着管账。”

张沐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怎么，当真要去开药铺？”宝钗微讶。

张沐别开眼，笑道：“好歹也算是个出路。”

“出路？”宝钗想起前世张沐早早辞官云游的事，又想到张府中多是平庸之辈，心道，莫不是张沐真的会算命，知道将来会辞官？便试探道：“记得听你说过，你幼时曾在道观住过，后来是怎么开始学医了？”

“我一出生就在那儿了。后来师父来了，问我是要继续在这里敲钟打杂，还是出去另谋生路。”张沐笑笑，“我问他，跟着他走能不能吃饱饭，他点头了，我就跟他走了。师父他老人家除了行医别的什么也不会，我也只好跟着他学医了。”

宝钗点点头，“那后来？”

“后来，师父去了一位员外家中为他们家老夫人治病，那户人家的少爷姑娘都是跟着先生读书的，我很羡慕他们，师父便留给我些银钱做束脩，送我进了私塾读书。”张沐低头不语，开始学道，羡慕道家真人的逍遥世外；后学医，觉得医者仁心济世，比无为要好；读了圣贤书，又钦慕儒家圣人积极入世，教化世人，救人心强于救人命。可等自己真入了官场，才发觉圣人的道理只在书上，圣贤之所以为圣贤，就是他们的所言所为，无人能做到。这官场上多一个张沐，少一个张沐，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张沐沉默半晌，方对宝钗笑道，“其实有点后悔了，我在读书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一路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就这样考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