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山雪蜜 (1/2)

西域雪蜜来自天山雪水灌溉的草原，色泽洁白，香气清淡，比一般蜂蜜更甘甜细腻，尤其对润肺益气、止咳消渴有很强的药用功效。但因产量低，运输难，大部分运到长安的都做了贡品，少量的因其极高的价格也只能王公贵族享用得起。

知道母亲偶尔会吃，九夏回到家便去陈龄芝处讨要，同时把今日之事也告诉了母亲。

“这西域雪蜜虽说难得，可也不至于买不到，随便去东市问问，别家不知道，就咱们的铺子，一直是都有货的。再说既然急为作药引，干什么非得等年底进贡来。”九夏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这话，你没当着景洛的面说吧？”陈龄芝知道九夏的心最热，想法也比较单纯。

“当然没有。我要说了，那不是给她难堪吗？”

陈龄芝嘉许的点点头，道：“世宦大家都有着森严的规训，无论大小事都得遵守，并不是有钱就能随意开销。咱们仅一普通商贾，比不了大家族的规章。你既然愿意与郑府小姐结好，送点花蜜就当是女儿家的私下情谊。其他的，不必深究。”

“阿娘，大家族都有些什么规矩？”九夏刚问，苏妈妈就来回话了：“只剩下一瓶，但开过用了些。”

“是了，大夫让我少吃甜食，去问你大嫂要吧。”陈龄芝揉揉眉心，似有些倦乏。

九夏的大嫂，名叫王雪芹，出自五姓七望的王氏一族。娶到这个媳妇，算得上是徐家这几年来最得脸的事，当然银子也没少花。王雪芹虽然是小妾的女儿，人倒是贤惠，知书达理，性情温婉，只是容貌算不得好，右眼眉骨处有一道花生粒大的暗疤。

九夏去的时候，王雪芹正在檐下给鹦鹉换水，一见她来，笑着道：“我说今日的鹦哥叫得欢，原来是四小娘子来了。”

九夏嘿嘿一笑：“当然咯，它是我带回来的，自然与我最亲。”那鹦鹉倒真是认得九夏，扑腾着艳丽的翅膀，上下跳窜地叫道：“你好，你好……”

“怎么还有只啊。”九夏发现旁边鸟笼还有一只鹦鹉。

“你大哥新买的，说是一只太孤单了。”

九夏附身去逗，这只长尾鹦鹉样貌极其罕见，通身闪着光润的雪色，惊讶问：“可是来自绝域的白鹦？”

王雪芹应道：“你大哥也是这样说。”

“嫂子好福气，这等稀罕之物，大哥都能给你找得到。只怕这天上的星星若你想要，大哥都能摘来。”

王雪芹温婉一笑，抓了把鸟食投进笼里，说：“四娘子想要什么呢，我让你大哥给你买。”

“嫂子别打趣我了。”九夏嘻嘻笑道，挽着她手：“我今日来是向嫂子你讨要东西的。”

“我？”王雪芹奇道，“说说看，只要是我能有的都拿去。”

“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就要两瓶天山雪蜜。”九夏只说想送些给郑家小姐做药引。

“去学堂念过书就是不一样，我们的四娘子会善体人情了。”王雪芹当即唤来丫鬟晓玥，取了三瓶的天山雪蜜。那雪蜜每瓶有十寸高，又大又沉，王雪芹说：“三瓶太沉，待会我让晓玥给你送去。”

“多谢嫂子，体贴大方，贤良淑德，是大唐第一好的嫂子”

王雪芹轻捏着她的脸笑道：“快张开嘴，我瞧瞧这牙齿舌头是抹了多少的蜜，说起话来一套套的甜到人心里去。”

“我是真心话，自从嫂子嫁来我家，大哥比从前兴头许多，在外也少生诽谤，铺里的生意乐于打理，不再混吃懒做，阿爹总是说这笔陪门财花得万分值当。”一语未了，九夏忙捂了嘴，“我冲口而出，嫂子别放在心上。”

王雪芹不在意，认真的道：“你说得没错，如今的名门望族被世人高高捧起，别说普通人家，就是皇亲贵族想要与其通婚联姻都会索取不菲的陪门财。族里很多女子因为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又或者收不到满意的陪门财而耽误了青春年华，有的甚至孤独终老。我是幸运的。”

“那些小娘子宁愿误终身也要听父母媒妁之言？”九夏自幼敞养，不能理解深闺秀女的观念。

“当然，世家闺秀受得是诗书礼教，做不出怃逆不孝的事。”

“嫂子，望族大家真的会定很多规矩吗？”九夏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问。

王雪芹点点头：“祖上对族内人是定有许多的家训和家规的。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家族要想兴旺发达，做人行事都要懂得行规道矩。”

“这家规都管些什么啊？”九夏好奇。

“家规包罗万象，有孝亲教子的，睦邻仁和的，还有立身处世的，持家治业的，为学安本的，方方总总，样样俱有。”

“大嫂还记得你们王家的家规吗？”

“至死都不敢忘！”王雪芹极其郑重的道：“我们王家的祖训，历代传承，到我这辈，需要牢记于心的规谏就有一万八千字，还不包括家风典故，和家教惩戒。”

九夏听得目瞪口呆，顿时幸庆自己生在普通人家，光是那万字祖训，就够她费番苦劲的。

临入中秋，天凉夜寒，圆圆的新月悬在空中，王雪芹的话让九夏对士族大家有了矛盾感，一夜辗转愁思，直到三更才入睡。

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茗香听到动静，打来洗漱用水，进屋禀道：“大公子派人来说，家里的雪蜜有些陈旧，做药引不好。铺子有上月刚到的新货，他已经差人去取。”

这个大哥圆通周到，在人情世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