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后事 (1/2)

康和殿内，陆堇侧倚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书卷。

“皇上，您已经看这页一个时辰了，夜已深，要不老奴熄了灯，您先歇下。”福容海拿了件软衾过来。

“静妃那边，怎么一直没有动静。”陆堇斜他一眼，把书往伏案上一扔，起了身。

“或许是娘娘……”

“皇上！……”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了殿，“不好了啊皇上……”

“丧嘴子，皇上好着呢，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惊扰了圣驾，你担待的起吗！”福容海瞪了那太监一眼训道。

“怎么回事。”陆堇从刚回宫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刚刚，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了，听到太监这么说，心终是更提了些。

“天牢刚刚突遭夜袭，守卫都被迷晕了，皇后娘娘的尸首已经不见，静妃娘娘也……”太监说到这卡了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也什么！”陆堇上前一把揪起小太监的衣领，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却只能哆哆嗦嗦地硬着头皮回答：“惨死狱中，还……还被人剥了脸皮……”

“混账！”陆堇额头青筋暴起，一斩灵力将桌案劈成了两半，桌上的青玉镇纸也被击个粉碎，那残片正好溅到福容海的脚下，吓得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好，很好啊，朕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

陆堇回身到座位，一拳砸在了扶手上，恨恨地磨着牙关，倒不是因为燕闵娆死了，而是他靖北的天牢，竟然由一个外人随意进出，还将燕若的尸体劫走了。

陆堇眼中暗芒闪过，等他找到这个人，定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泥喂狗。

“皇上，那，那静妃娘娘如何安置……”福容海试探地问道。

“呲，”陆堇被气笑了，飞身过去一把掐住福容海的脖子，带着玉扳指的手骨节愈发用力，眼神中是无边的恨意和暴虐。

“你到底是她的狗，还是我的狗，啊？”陆堇悠悠地问，最后一声随着声音的力道加重，手也更收紧了些，福容海整个脸涨成了猪肝色，细下看去，都能找到血管处的流线，他两条腿拼命地蹬着，想说话却只能将气卡在喉管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皇上饶命，饶命啊皇上！福公公也是好意提醒，后妃若是毁了容，按说不应该葬入皇陵啊皇上。”一旁的小太监疯狂地磕头求情。

陆堇慢慢侧过头，看向小太监，诡异地笑了一下。

第二日清早，尚都内白挂满城，昔日的繁华在一日间肃穆，大街小巷处，满是扬在空中的纸钱，纷飞飘落，当然这丧，并不是为宫里昨晚上抬出来扔到乱葬岗的两具尸体服的。

各家都很默契地替红为素，商市闭户。

“朕还没死，他们服的哪国的丧！”早朝上，陆堇将京兆尹和羽林卫统统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上，镇北侯举家为国捐躯，皇后娘娘亦被枉杀，百姓心有哀惋，也属正常。”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不卑不亢。陆堇缓缓偏过头，眼神阴郁。

“捐躯，枉杀？谁告诉你的？”陆堇阴沉沉地问道，他最受不了谈济这种语气，好像再训他一样。

看着底下面面相觑的臣子，几乎是默许了谈济的话，都用一种惧怕和深意的眼神看着他，他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将那些饭桶的眼睛挖出来。

崤山关一战的内情他极力封锁，燕若下狱的事他们也有目共睹，怎么一夜之间，好像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昨日到现在，陆堇感觉事情越来越脱离了他的掌控，这种心情，简直比百爪穿身还让他崩溃。

“传旨，皇后谋逆，乃戴罪之躯，举国禁丧，再现服丧者，杀无赦。”

下了旨，陆堇转身愤然离朝，再待下去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怒火攻心而亡。

都城靠近中心的地方空出来一大片地方，显得光秃秃的，废墟上漫着腾起的烟。

一场大火，将整个府邸烧个精光，不时有人前去清扫余烬和碳灰，百姓皆摇头叹惋，这就是忠臣的下场，功高盖主，皇帝不留。

城外一辆疾行的马车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将毯子往小女孩身上盖了盖，有些担心地对地对旁边的男子道。

“季师兄，长梦草用她身上睡上三天三夜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你云师兄心里有数，这里面加了很多中合长梦草药性的药材，对身体有利无害。”

“也是，她要是醒了知道自己阿姐和爹爹都不在了，还不如睡着呢。”少年拄着下巴，有些同情地看了躺在一旁沉睡的小丫头。

“到了西楚再说吧。”季非墨掀了帘子看着渐变的景色，不觉犯起愁来，兵临城下，看云执昨天的架势，靖北这一朝，怕是要到头了。

闹市儿上这几天很少有卖肉的，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小户或大家，吃食都很素淡。

一户普通的人家中，响起了孩子稚嫩的童音。

“娘亲，为什么我们这几天都要吃素啊？”

一旁忙活饭菜的女子盘着一个简单轻巧的发髻，听了儿子的话，在围裙上蹭了蹭手，素雅的脸庞上多了几分疼爱之色。

“保护我们的人离开了，我们要送送啊。”少妇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怜惜地说。

“保护，我们？”孩子指了指自己，一脸的好奇。

“嗯。”轻柔地应了一声，少妇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想起女子那一身潋滟的倩影，两行清泪缓缓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