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5.他死了 (1/2)

闻言，我只觉心脏猛然收紧，喉咙干涩得厉害，我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下场，可话到嘴边如何也说不出来。

只得捂住胸口死死盯着她，她似乎变了，眼中再没有叫“六哥哥”时的神采。

她面无表情望着我，木着声音道，“他死了。平叛尾声，他死于叛军头领笑康盛之手，好在皇上领援军到得及时，否则就真让那笑康盛得逞……”

说着她冷笑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很失望？其实大可不必，做不成亡国公主，还可以做宠妃，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你什么都没少！只可惜了六哥哥，一腔深情错付，为你搭上皇位甚至搭上性命！”

“不可能！”

我都已经替他挡了一箭，他怎么还会死？且那日明明是池五围困我们，若……若真的……不！他不会死的！

陆漾漾却恍如陷入癫狂，起身凄然笑着道，“怎么不可能？我也以为不可能，可他就是死了！他是尸体浑身是血……左胸口一个血窟窿，说是被暗箭伤的……手脚都被折断了……他死得那么惨……”

渐渐我听见不陆漾漾所言，甚至于周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她布满泪痕的脸在我面前模糊起来，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的动作在我眼里变慢。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仿佛已超然物外，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知觉，我好像飞出了桑央宫，飞出了梓岚殿，飞过红墙绿瓦，飞过高山大道，一路往西去往那座廓狼城。

廓狼城郊外荒草丛生，枯黄换过一色，变作绿意融融的春景，南梁叔和南河叔维持着我最后见他们的模样，腐烂的身体长出一丛丛茂密的野草来。

南广哥依靠的树干发出新芽，挡住他破碎的脸的，可那双眼镜大睁着，透过嫩绿交叠的缝隙望着我，我吓了一大跳，飞身漂浮空中，俯视这片被人血人肉滋养的绿地。

一块暗红的衣裳藏在一片丰盛的草木下，风霜雨雪侵蚀了它原本的艳丽，黯然失色的红色下若影若现着白骨腐肉。

还有十几二十具神态各异的躯体都化作草木的养料，丰腴这片土地，生命以野心为祭，疯长出一片混乱的荒凉。

一阵风来了，把浮在半空我的吹散，我的意识也随之涣散，仿若归于天际，又好似落在那片疯长的草木中，与他们一样化作养料滋润那片荒凉。

至此，整个世界纯白一片，万籁俱寂，我无形无色，融入安静之极的死寂中，什么都不用想，只待有一日归于虚无。

可我的心口痛，痛得发慌，像是有人紧紧拽住我的心脏狠狠一捏，如雷轰鸣的心跳声吵醒我，我从纯白中化出人形，眼前被一只无形的笔描出色泽，我先见到一双眼睛，然后是一张脸。

我欣喜欲狂，张着嘴喃喃吐出那个名字，耳畔传来我自己破风箱一样难听的声音，手脚变得沉重起来，右肩疼得发烫……

我意识到我活了过来，眼前这张好看的脸不知因什么而有些扭曲，双肩一痛，就听他压抑着怒气道，“看清楚我是谁！”

眼皮也好重，我费力眨了眨，眼前的脸更清晰了，是他轮廓是他的鼻子是他的嘴巴，可惜……眼睛不是。

我有些失望，抬起重若千斤的手遮住他的眼才又燃气希望来，看着那半张熟悉的脸，喃喃道，“陆商迟……”

他猛然拉下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骨头生痛，怒意从他的眼中弥漫开来，腥红的眼愈是着他在狂乱的边缘。

须臾，他扯着嘴角冷笑，仿佛执笔判官一样无情道，“他死了。年初我将他的尸首从廓狼城带回，不日便葬入皇陵，你既不死心，我带你去看他……”

说着他起身甩袖，扭身对外道，“来人！备车！朕要去皇陵！”

他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来，裹紧铃音递过来的披风，抱着我匆匆走出桑央宫，外头的日光刺得我眼睛泛酸，眼中蓦地氤氲出一层水汽，我下意识靠近他，埋头在他胸前。

他脚步一顿，温柔地拉了拉披风遮住我的眼睛，眼前又是一片昏暗。

我只觉浑浑噩噩，眼泪留个不停，不知何时上了马车又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当遮在我脸上的披风拉下时，不知是谁温柔擦拭掉我的眼泪，然后我就看见了他的碑……

神奇的是，我的眼泪止住了，我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闭上眼，池五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你不看吗？这是他的墓，他就在里面！”

我摇摇头，他却还不放过我，一字一句仿若凌迟，“他是被我杀的！你给他挡了一箭后昏迷，我把你抢了过来，然后，我下令射箭，他倒是幸运，有那样衷心的手下帮他挡箭，他的两个手下死了，可是他逃了……”

我心下一喜，却闻他又道，“我的六弟确实厉害，身负重伤还能逃那么久。可还是被我追上了，我用你的仓卿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他就跑不了了。没想到他没活着到辽韦，半路发高热，死了。”

我只觉蓦地被埋入冰天雪地里，从头到脚的凉意沁入骨髓，我盯着池五，他的神情复杂难辨，对于迟商陆之死他似乎很欣喜又似乎很悲痛，似释然又似怀念。

我不想相信他的话，可我扭头见那墓碑上他的名字，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渐渐幻化成他的样子，对我伸出手来，脸上挂着他一贯的笑容，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饶是我师父的天人之姿也难以与其比拟。

恍惚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池五的拥锢，朝着那墓碑猛然撞去，可我没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