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2)

“谢知许！”李裳秋打断了他，不给他半点将情爱之话说出口的机会。

她的眼眶通红，说出口的话却如刀似剑，一次次捅进谢知许的心里：“谢郎君还想不明白吗？你性情冷淡孤僻，万事只图一个心中乐意，我若不那般待你，如何换你为我做事？至于你的那些旧案，我自然早便查过，不然，怎敢用你？”

谢知许眼里最后的那点光总算是灭了，他静静地垂了眸，说：“你那时演得那样好，这时候，怎么连演都不肯演一下了呢？你演了，我总会信的……”

李裳秋这时候只知道道歉，一心想要断得干净：“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怨我……”

谢知许却平静地说：“你放心，豫章的案子本就不公，就算不是为你，为了那些女郎与冤魂，我也会去做。”

他合了眸子，说：“娘娘好计谋，臣……也只能怪臣自以为是，还真以为自己在别人心里，算得上什么东西。”他笑得嘲讽而寂寥：“怪只怪臣，抓着那半点甜，就稀罕得没了边。”

李裳秋怔怔地，说不出话。

谢知许退后几步，与她躬身行礼，待行礼完，一切都淡得如同初见。眸子是寂寥而空旷的、语气亦是淡而沉寂的：“臣告退。”

他不等李裳秋看他一眼，亦不看李裳秋一眼，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又一次合上，剩下了满屋的寂寥。

李裳秋在屋内，久久地不曾出声。

堇棋等得心焦，然而等门又一次打开，宜城公主从屋内出来，看她一眼，带着和气地笑，淡淡地道：“走吧。”

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月已高挂，谢知许仍对着棋盘，专注地看着，可两柱香的功夫已过，却是没一颗棋子落下。

张峄“蹭”地一下翻窗而入，便见一颗棋子迎着他脑门而来，半点不留情。

他一把接下，坐到谢知许跟前，眼睛看了一圈，心想，幸亏没喝酒。

张峄大剌剌往谢知许面前一坐，说：“我听说，你们见着面了？”

谢知许没吭声。

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张峄便想，要不说李乐同厉害呢，要不是她和自己说，谁能看得出来谢知许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他有点尴尬，说：“我也不是为谁来这儿的，真的，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他奶奶的，他确实不是为谁来的，他是被李裳秋逼来的。不然他俩闹别扭，哪个傻子敢搅合进来？

谢知许垂眸不语，张峄干脆一把搅乱了棋局，说：“心都乱了，还下什么棋？”

谢知许便问他：“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在一边看着我越陷越深……留泽，我以为你我之间好歹是有几分情谊的。”

张峄心说，拦了，可这不是拦不住吗？

但他还是当了这回冤大头，说：“是我对不住你……”

话没说完，便谢知许苦笑着打断了：“你们人人都说对不住我……可我这回，实在说不出原谅的话……张小郎君回去吧，那案子我会全力以赴去做，你不必担心。”

张峄骂了一句娘，苦口婆心说：“引你去荒坑，是我们居心不良。但是阿恕，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是我赞许的，我是断不可能与他说上半句话。所以后来，我是真把你当朋友的。”

他歉然地说：“我瞒你这一路，没脸让你原谅，要不……”

他凤目一转，抓着谢知许的手往自己胸口引，说：“要不你打我吧！只要不打我脸，我绝对不还手！”

谢知许被他拽得心烦，想抽手都抽不开，干脆用另一只手顺手举起了茶壶，问：“那我打了？”

张峄赶紧松手，道：“别啊！我的脸可金贵！打坏了，全长安的女郎都得伤心。”

谢知许于是选择沉默是金。

张峄便说：“你就该骂那李乐同！今儿咱哥俩门窗一闭，大骂她一顿！你今儿下午骂她没？”

谢知许淡道：“没，我下午人都是乱的，唯恐情绪来了，口不择言对她说了重话，自个儿先走了。”

张峄松了口气，心想还是有说的余地，又道：“那皇家的人，一个个活在百尺楼里头，左手是权势富贵、右手却是斩头的刀，心是冷的、情也是淡的，一言一行，都得去算计，唯有如此，才能活。

“她这些年来，活得小心艰难，日子久了，把自己也锁在了规矩礼教里头，跟个木头人似的。扮作女侠的那一个多月，却是真的自在快活，我哪里舍得阻拦。

“她必是和你说了些重话了，因她做着李唐的公主，受着文武百官的监督；却没有庇护她的父母，没那个资格放纵，只能与你断得彻底。

“可昔日查你的旧案，一纸密信上说的，一如流言蜚语，她却是毫不犹豫信了你的；还有她胳膊上那个伤，阿恕啊，人到生死关头，是随着本能而为的，她为你挡那一下，必也是真心想救你。”

谢知许便问，竟隐隐带着点性子：“那她如今百般不愿、千般疏离又是为了什么？”

张峄叹气，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得活啊！阿恕，你怪她怨她都行，就是别恨她，成不？她困在那冷清清的百尺楼里，其实也挺难的。”

谢知许憋了半天没说话，最后总算是蹦出了几个字：

“他奶奶的。”

口齿清晰、咬字清楚，张峄心想，好家伙，这满嘴纸上话的谢知许，来一趟大唐，跟着李裳秋和他呆了一个月，果真是学到了汉话的精髓。

他丢下一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