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纸诏谕返雒时（二） (1/1)

龙武、神威、鸾甲三军返雒。龙武军负责押解金银财货为前军、神威军负责押解户籍辎重为后军、鸾甲军则负责押解齐国王室和数十位东齐贵胄臣工居于中军。

这些罪囚中，自然以投纳降表的新齐王姜平最为重要。而李云葙拿捏这位尚不知真假的武道大宗师的手段也很简单，把老齐王的莘嫔和那襁褓中的小女娃看住就行。

临行前，李云葙专门给谢莘服下过一剂药，还告知她这药是毒药，每三日必须服用一剂解药，不然就会肠穿肚烂、面目全非而死。且不论真假，单以姜平这种情深一往的痴念，也不会拿谢莘的性命开玩笑。如此，便等于栓住了这位大宗师的腿脚。

非但如此，姜平、谢莘的马车，就在李云葙身前，前后能顾及上的，至少有数十名鸾甲。虽说姜平这位大宗师要走，她们压根儿就拦不住，但若要带上谢莘母女，自然是不可能的……

过渔野古塬时，李延成命三军停马祭奠。八百余鸾骑以黑布缠额，先是牵着大良驹列军成阵，下马后则一手按刀，一手抱着亡故将士的骨灰盒，单膝半跪石土上，以颔首默哀的方式向天告祭亡魂。待默哀毕，李云葙又于阵前酹酒三樽，撒土一抔，召魂归来兮，共返故土。

如此过石景关时，又有一祭。而被鸾甲军押解的齐国王孙臣民，或泣泪车马，或仰面凝眸，或低声窃窃，或哀呼奈何。亡国之恸，悲从中来……

入夜，繁星若水，流泻冷光。

齐国边城濮阳之郊，大军扎营，两万返雒大军埋锅造饭。

有条件的校尉、都尉乃至于什长、伍长，都自顾自地煮上了一锅好肉，就着临淄城中抢来或者买来的好酒，酣畅淋漓地吃喝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低度酒对李云葙没有什么杀伤力，前世她就是霸凌校园的酒蒙子，为闺蜜放翻了不知多少居心叵测的狼君。这辈子她更是一醉难求，便是胭脂山大胜返雒、回潼川县的鸾字营操办“大飨”那天，手底下那些个女酒仙轮番上阵，她都没真正断过片儿。

若说这天下名酒，秦有凤来、魏有青汾、楚有绿蚁、蜀有水井……至于齐国这边，则属琅琊月。恰好齐王宫扶苏台的地库里就窖藏了好些上品的琅琊月，限制全便宜了李云葙这女酒鬼，她可是带了近百坛琅琊月返雒，谋划着沿途以风佐酒，观瞻一下兖州的大好河山。

扎下营帐没多久，窦敏儿就煮了一锅闷驴肉，薅洗了几把野菜，再邀着景湉、张翠翠等校尉过来，围坐在石块和夯土堆成的锅灶边上，吃起了军主李云葙最喜的驴肉火锅。

李云葙自然没有忘记让窦敏儿给马车中居坐的姜平、谢莘二人送上一吊锅热腾腾的驴肉。和那些贵胄臣工不同，新齐王毕竟身份尊贵，不说笼络恭维，至少也该结个善缘。再说了，姜平这种温和恬淡的性格也让李云葙也生不出什么厌恶来。

当然，对那些齐国的贵胄臣工，李云葙也没有太过怠慢，这些人日后少不了有同殿为臣的，没必要得罪狠了，若记得今日的恩情，日后也能多条路子。

姜平没有回绝李云葙的好意，他与谢莘的马车就停在李云葙等人燃起的篝火旁，再往外至少有数十名鸾骑都盯着这里。对这样的优待，姜平没有反感，阶下囚嘛，认命便是了。

“这位军主不仅长得好看，人也挺有心的。”谢莘刚哺乳完小公主姜萼，腹中微饿，闻到热腾腾的驴肉香气，心情颇好。

姜平淡淡点头，“人是挺不错。”说着把窦敏儿送来的杨柳枝做成的筷箸递给谢莘，“趁热吃吧，也不知道到了雒都，还能不能过得这么安稳。”

谢莘咬着嘴唇，有些不忍地说道，“平哥，是我们连累你了。要是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就走吧，没必要顾着我们娘俩儿，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的……”

“傻啊……”姜平挤出笑容，“没了你们，我如何能生？如何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