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2)

“其实，我——在早些时候就认得你了。”谢先生看着她，眼神纯澈，言辞殷切而诚恳。

除了沈家宇，很少会有人如此郑重其事地相待她。故而，她下意识地将这句话当作是对她手艺的一种认可。

“这么说你也是我们铺子的老主顾吧。”她歉然地笑了笑，“真是糟糕，我实在是眼拙了，一时竟想不起来之前会过你，请别见怪！”

谢先生微摇了下头，温声纠正了福臻的想法。“是那天在隆福饭店门口，我头一回遇见你。”

对方突兀的提到隆福饭店，很叫福臻反应了半天。细细回顾那日的情形，前后遇到的就那些人。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每个人却又都不大像。不大可能是路人，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叫人这样记着。索性不作声，安静地注视对方，等着他来自揭谜底。

“那日同去的还有家姐和我的三舅妈。不过你当时只同我三舅妈说话，大概是不怎么记得我们了。”谢先生轻轻笑了笑，又画龙点晴似的添了一句，“我母亲娘家姓简。”

福臻眉心微蹙，旋即什么都了然了。

原来如此。

自最早那回沈太太同她说了此事后，之后便是接连一连串变故，再之后众人又因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忙碌奔波。期间再无人提及。总以为这桩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却没想什么时候竟排了这出好戏来诱她登场。

怪不得对方会如此关照铺子的生意；怪不得那日沈太太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精心筹划了一场，主角们总要声情并茂方能对得起观众，是不是？

福臻只觉得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她连睡眠和吃饭的时间都要极力瓜分出一部份来应对各种事务，殚精竭虑地只为样样尽善尽美，力求每位主顾都能满意而归。

却没想——竟叫人这样随随便便不明不白地利用了。

做生意都还要讲究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呢，更何况这种事？

冷水当头浇，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到底还是不习惯甩脸色叫人难堪。福臻仍是维系着浅笑去应酬对方，“那日实在是有事，恐怕是有些失礼了。”说罢，不等对方答腔，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哎呀，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谢先生说。

“多谢！不过，还是不必了！”福臻笑了笑，语气却是很坚决。“这条路我走了七八年了，蒙着眼睛我大概也能摸到家门口的。”

谢先生神情微黯，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走近了几步，认真而诚挚地问她：“若是如此，那能否再耽搁你几分钟的时间？我想将这件事同你交待清楚。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因此而误会我。”

“谢先生，”福臻抬眼正视他，同样也报以很诚挚的态度。“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是小事一桩，我还不至于因此耿耿于怀的。所以，请你也不用过于放在心上。不如，就此揭过吧！”

谢先生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反应，故而望住她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急切。“好！那我只说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的。”

许是灯光太柔和，对方的语气又太温柔太郑重的缘故，福臻原本满腹的憋屈，忽然就散了大半。

“那——今后，请不要再来我们铺子了！”福臻温声道，又觉得话说得有些重了，不由得又添了一句，“如今我们铺里的料子都是不大时兴的。你若是自己有料子想要裁制，可以叫我们的伙计上门去。”

谢先生略迟疑了下，颔首应下：“好！”

很要命！

对方这样的姿态，委实是叫人心软。福臻觉得不能再谈下去了。也不知怎么的，两边脸颊忽尔有点儿发烫的迹象。于是，她同对方道了声“那么，再会了！”便匆匆离开了。

次日，对方果然如约没有再出现在衣铺中。福臻便差了伙计将那件完工的褂子给人送去，自己则往领事官邸把刚做完的两袭旗袍给领事夫人送去。

自领事官邸出来，照旧还要往利通绸庄跑一趟。

大概领事夫人是秉着既花了钱便要物尽其用的想法，福臻偶尔还须为她兼当信差或是跑腿伙计。最先是捎信或是捎物给某个人，后来又突发其想叫她拿着支票到某处去付账，有时是珠宝店，有时是食肆，近来又最常去的便是这利通绸庄。

对于凭空而来的这些差事，福臻倒是不甚在意。要知道如今铺子衣单不断，对方是有很大功劳的。只须花些时间和精力就能讨得对方的欢心，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再者，说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这利通绸庄是新近开张的大户，货色齐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它们这儿时常能见到第一手的“时鲜货”，这对于像福臻这样有心关注时尚动向的业内人士，无疑是极具参考价值的。

吸引她的还不仅于此。在几次三番的细致观察后，她还发现这些“时鲜货”在抢占先机的同时，更是卖出了相当好的价钱。由此可见要想获得丰厚的盈利，拥有一个信息敏锐且能与时俱进的进货渠道是多么重要。

这样的认知自此谨记于心。

以目前铺子的形势来看，重新经营衣料的买卖指日可待，或许应当从现在就要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信息了。从利通绸庄出来，福臻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晚间最好还是要同沈国曦好好商量一下。

一道人影迎面匆匆而来。

然后他又往回望，若不是福臻及时地侧身避让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