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那是世人的梦 (1/2)

“神与魔，终究势不两立。”

虚无般的声音似水纹一圈圈扩散，在耳边回荡着，模模糊糊的，又格外清楚能捕捉到每一个字。

这个声音越来越熟悉，熟悉到身体深处被勾起了尘封的记忆。他认得这个声音的，他怎么会不认得这个声音呢？这是他的主人啊……

没有主人，他不过是一朵万年不谢的灵花，永不可能修炼得道。

旭渊眼皮渐渐合上，彻底昏死过去。

海水将他淹没，将他的身体沉入海底最深处。

蓝姬不见了，海水变成幽暗的蓝，他的身体在这片蓝中渐渐醒来，扎根于海底积泥中。他没有睁开眼，意识是清醒的，却感知很模糊。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不太灵活的躯干中，想动都都不了。他试着强行向上游，身体传来拉扯的痛意，阻止了他的举动。

他伸手顺着身体往下去摸，想解开身体的束缚浮出海面，可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好像没有手。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自己仍然置身于海水中。他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没看到蓝姬的身影。

他想要游动身体去找蓝姬，谁知，一动，脚部就被紧紧拉扯住。他以为是被海底的水草缠了脚，低头去看，怔住了。

那不是脚，是根茎。

此刻的他，不是他，而是它。一株初生的藕根，甚至连花的形状都未长成。

他回到万年前了。旭渊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有些茫然地张望着，他回到万年前的话，那蓝姬呢？蓝姬也跟着他回到万年前了吗？

海底是幽暗到接近黑色的蓝，静谧祥和。海底没有凶狠生物，甚至连鱼都没有，只有一些海藻珊瑚，安静地陪伴着他。

他调动体内灵力试着强行化形，但没用。他的灵力消失了，他不仅仅是身体回到了万年前，他的修为也回到了万年前。

海底没有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经历过多少年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天长大，藕根舒展开来，长出了莲梗，莲梗向上生长，慢慢的，每天他睁开眼看到的海底景象，都比前一天看到的更高。

重复经历一遍万年前的修炼孤寂路，他适应得很快，唯一不放心的，仍然是蓝姬的安危。可想到如果这当真是他自己的梦境，那么蓝姬很大可能是安全的。

毕竟，他绝不可能在自己的梦境世界伤害蓝姬。

这么一想，他就安心了许多，默默生长着，一点一点朝海面蔓延。

这样的日子很枯燥无聊，他索性大部分时间用于吸取灵力重新修炼，间接触发自己的长势，他长得越来越快了，甚至，开始结出小小花苞来。

“这花倒是难得，竟然能在此贫瘠处长出花苞来。”

好熟悉的声音！梦神！

“只可惜此处乃不毛之地，灵气稀薄，只怕这小小花苞，撑不住几天。”

他看到一道身影慢慢在向他走来，正是上古梦神。只不过眼前的梦神看起来跟方才的梦神不太一样，看着神韵更活泼些。她踏着水面而来，停留在他跟前，微笑着蹲下来，怜爱地抚了抚他的莲叶。

“小莲花，你可想活下去？”

想。旭渊默默在心里回答。

梦神扭头看了看四周，感叹道：“你能在神界生长，总能算得上是神花一朵，若埋没于此处，也是可惜。若你愿意，我便将你带走，为你寻一处灵气充沛之地，助你修炼。你觉得如何？”

好。

旭渊作为一株尚未开灵智的花，自然是开不了口说话的，而梦神只是个掌管世人梦境的神，不是掌管花草的神，自然也听不到他内心声音。但她权当是问过了，小花苞也同意了，便起身施法，将莲花连根拔起，用神力护着。

“跟了我走，往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你我一同修炼，可好？”

梦神似乎很喜欢这顽强生长的小莲花，脸上笑意始终没停，声音很是温柔。旭渊不经意间往周围看了一眼，才明白过来，为何她一再夸赞他难得。

原来，这不是无尽渊。这是混沌开天辟地后残留的一处浊气沼泽，沼泽经过万年变迁，成了小小湖畔。湖畔四周无一生物，就像梦神所说的，这里是不毛之地，贫瘠至极，显然极少有人踏足进来，半丝生气都没有。

而他，不是从海底生长起来的，而是从一个荒废了的水都脏污得发臭了的小湖畔里，挣扎地生长起来的。

也难怪梦神会愿意为了他停住脚步，甚至将他带回去。这样死气沉沉之地，能长出他这么一株小花苞，实在是不容易。

梦神将他放在袖口里，腾云驾雾不知飞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仙境般的水塘边。水塘里养着些鱼，鱼被养得肥腻，来回游动着，看着很是鲜活。梦神将他从袖口中拿出来，施法扎根在水塘里。

干净的水和不干净的水，果然差别十分巨大。旭渊觉得自己全身都舒畅极了，全然没有了从前置身湖畔里的压抑感。

鱼儿对他的加入很是好奇，犹豫着游过来，围着他，像是在试探他，用嘴巴轻轻碰了碰他。他感到很亲切，虽然记忆不太清晰，但他总觉得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就连眼前这些鱼，看着都很熟悉。他笑了笑，友好地伸手去碰鱼儿。

当然，他是没有手的，也不会笑。在梦神看来，只是水波摇曳，小莲花的叶子不经意和鱼儿碰了碰。

“鱼儿乖，从此，他就是你们的伙伴了。”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