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陈年借据 (4/5)

“芸儿”知道事关自家清白，接过手绢撒腿便向知府衙门跑去。/p

沈灵珊信步返回公堂，只听吴维正在宣读判词：“经查，舒莘于天顺三年七月向赵友德借钱两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本县裁定借据有效。自天顺三年七月至弘治四年冬月，共三十三年又四个月，根据当年双方约定月息一百文，应付利息四十贯，加上原借本金两贯，舒莘应偿还赵友德本息四十二贯，限一月内付清。退……”/p

“大人，学生不服，我要去知府衙门申诉。”舒莘激愤地喊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p

“威——武——”当值衙役高喝堂威，将舒莘挡住。/p

“知府大人到——”县衙外传来守门衙役的喊声。/p

沈灵珊一听，忙对方浩玲低声说道：“方姑姑，我内急，去去就来。”说完一转身，躲在人群的后面。/p

吴维正要出门迎接，韩明已经来到公堂。他顾不得理会吴维，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随后向“芸儿”问道：“在哪里？”/p

“刚才还与这位公子站在一块，怎么不见了？”“芸儿”手指方浩玲，茫然地答道。/p

韩明正要开口向方浩玲询问，却见舒莘猛地在跟前一跪，说道：“学生冤枉，恳请大人明察。”/p

韩明一愣，向赶过来施礼的吴维问道：“吴大人，你这是在升堂问案？”/p

“是，大人。”吴维垂手答道。/p

“呀，是本府唐突了。”韩明对跪在身前的舒莘说道：“起来说话吧。喏，今儿是吴大人升堂，有何冤屈便对吴大人说，他会秉公而断的。”又转身对方浩玲说道：“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p

方浩玲一家长住深山，与官府鲜有接触，特别是经过“啸聚山林”的指控后，更是对官府敬而远之，而且对“知府大人”尤为反感。此时这位知府大人主动邀自己“借一步说话”，心里老大不自在。初来乍到，两人又是萍水相逢，而且彼此身份悬殊，有何话说？当下委婉推辞道：“大人，您还是先办公事吧。吴大人的案问完了，这位大叔正要去知府衙门申诉呢。”/p

众目睽睽之下碰了个“软钉子”，韩明有些尴尬。但见眼前这位公子不像凶恶之徒，对沈灵珊的担心放下了大半。一听事主未出县衙便要去知府衙门申诉，甚觉蹊跷，转身向吴维发问：“申诉？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p

“大人，是这样……”吴维请韩明到公堂一侧，将借据纠纷以及问案经过说了一遍。/p

“吴大人，你糊涂啊。既然舒莘辩称与赵友德素不相识，你为何不详查？”韩明听完，不悦地说道/p

“大人，卑职以为，舒莘此言不足采信。不然的话，赵友德手中的借据从何而来？”/p

“难道就不能伪造？”/p

吴维将公案上的两张借据呈给韩明，说道：“大人请看，这张是赵友德保存的借据，这张是舒莘适才所写，两个字迹完全一样。若是两人素不相识，赵友德又如何能够伪造出舒莘的笔迹？”/p

韩明接过借据，仔细看了又看，最后还边看边踱起步来。忽然，韩明大步走到吴维跟前，“吴大人，这借据是伪造的。”/p

“大人，您何以肯定它是伪造的？”吴维吃惊地问道。/p

韩明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公案后坐下，朝堂下扫视了一番，这才问道：“谁是原告？”/p

赵友德匍匐在地，答道：“回大人，草民赵友德。”/p

韩明点点头，“嗯”了一声：“站起来回话。谁是被告？”/p

“学生舒莘见过知府大人。”舒莘说罢就要下跪。/p

按照例制，秀才见了七品知县，不用下跪行礼，但知府均为从四品或五品，那还是要跪的。/p

韩明手一抬，说道：“免了，就站着回话吧。”/p

韩明手举两张借据，不动声色地说道：“原、被告，你俩因借据而起纠纷，原本不算什么大事，但如其中有触犯大明律法之嫌，则另当别论。当然，如果你们主动说明情况，就算有违律法，本府可以既往不咎。故此，本府在后面的质证当中，希望你们能说实话，以免自误。你们听明白了？”/p

“听明白了，大人。”两人齐声答道。/p

“好。赵友德，你说你与舒莘两家曾经是邻居，而舒莘则坚决否认。这事要查不难，只须找到其他邻居一问便知……”/p

“大人，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除了草民和他，当年的邻居去世的去世、搬家的搬家，已经找不到人了。”赵友德急忙说道。/p

“是吗？这么巧？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还有人在，任他搬往何处，官府自会找到他的。不过——”韩明笑了笑，说道：“些须小事，本府不想费此周折，权当你所说是实。”/p

“谢大人。”赵友德鞠躬作礼。/p

“大人，这全是子虚乌有的事，不能相信他。”舒莘急道。/p

韩明不急不恼，温言说道：“夫子稍安勿躁。待本府问完话，许你申辩。”/p

“还有，”韩明继续向赵友德说道：“这两张借据，字迹完全一样。本府对书法理解甚浅，但亦知字如其人的道理。试问，一个人历经三十余载，字迹怎能毫无变化？”见赵友德欲要申辩，摇手说道：“本府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确，这只不过是按常理揣度，如要硬说没有变化，本府亦无从反驳。因此，本府权当这张借据确为舒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