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艺术 (3/4)

“你的话…我不懂。”有些捉摸不清他话里的意味，她兀自沉思半晌后，放弃地摇了摇头。/p

而顾匪只看了她一眼，温和一笑，没有说话。/p

曾一直觉得，抚养一个孩子长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的成长所需，他都给得起。就像照料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给她饭食，关爱，温暖而安逸的生活空间，就已足够。只是后来他才明白，当年想法有多幼稚。/p

她日渐成熟，明白了爱恨与情感，对他的索取，也已不单是生活上的丰衣足食。他曾一度被她懵懂而冲动的感情逼迫得几欲逃跑，也不是没有过对收养她这件事感到力不从心与后悔的时候。然而日复一日，当他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去正面直视她满心爱慕的时候，竟又发现…她的感情，其实并非多么难以忍受的负担。/p

事实上，也许，他早已在她从前不肯放弃地追逐中，渐渐崩塌了抵御的城墙。/p

当他站在酒店的婚礼现场，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于宁，为她套上那一枚钻石戒指的时候，才终于真切地听到自己心底一声无力的叹息――/p

他终究还是爱上了一个人。/p

那一个在初见时，躲在高大盆栽下方偷偷哭泣，又戒备装凶、狠狠瞪视他的孩子；那一个隔着婚纱店的玻璃墙，用着寂寞又老成的眼神，与他静默对望的孩子；那一个伸出小指，与他拉钩乞求不离不弃的孩子；那一个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清楚询问“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爱人”的孩子；那一个自始至终，都不肯叫他一声“叔叔”的孩子…/p

情感与理智拉锯，他终是没能走出她以爱为根基建筑的迷宫。待到蓦然回神时，他已经忍受不得她的半点远离。/p

然而前路茫茫，他们之间又不单只有无法跨越的十七年。他不能够陪她随心所欲地浪费人生，只能在备受情感煎熬中，卯足理智挥荆斩棘，想为他们飘渺到不见一丝光亮的未来开天辟地。/p

从未想过回应她的爱，可又偏偏难以自控地要去回应。/p

而倘若当年他没有认识她…也就不会有后续这些心酸纠结的故事，这样无可奈何的沉沦。/p

所以，人生最伤感的事，不过如此。认识她，真的是最复杂而伤感的开局。这注定他要走上一段极为坎坷的道路，采摘一颗不能轻易所得的果实。/p

刚才，她说不懂。/p

这就好。/p

内心当中很多难以启齿的东西，只有她不懂时，他才敢说。/p

回家的路上，顾匪刻意将车子开得很慢，似乎有意将这一段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拉长。/p

即便如此，长路终有尽。下一个路口再转弯，就会看到自家的小型别墅了。/p

“等一下…”/p

在他即将打转方向盘时，夏南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回去？我饿了。”/p

“饿了怎么不早说？”顾匪无奈浅笑，踩下刹车，“那是想怎样？回家吃还是…”/p

“去别处。”夏南收回手，撇他一眼又摇头，“不想回家。”/p

“就在那边有家烤肉店，经常路过，还不知味道如何，我们去试试怎么样？”/p

她又补充道，放佛再进一步说明自己真的是“饿了”。/p

“不然，找家稍微‘隆重’点的地方吧。既然你在今天卖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画，我们是该为此庆祝下的。”顾匪了然一笑，明白她也与自己一样，不想马上回到那个有第三人存在的家。/p

“就去烤肉吧，距离家这么近，我们还可以喝喝酒。就算喝醉也没关系。”夏南欣喜提议，一并摇头晃脑的，“想想看，我还没跟你一起喝过酒呢！”/p

“你哪会喝什么酒。”/p

顾匪轻撇唇角，却也调转车头，按照她指点的方向驶去。/p

……/p

价格经济实惠的烤肉店里顾客很多。热辣辣的食物气息，加上喧闹热络的环境，倒也使得人心情放松，没什么拘束感。/p

夏南以庆祝为由，嚷嚷着非要尝尝店内限量供应的扎啤。一大杯捧在手里，出于好奇，先是一口气灌下了三分之一。顾匪阻拦不及，见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p

“来，恭喜我。”端起杯子，夏南眯着眼，露出许久未曾展现的笑容。/p

“恭喜。”顾匪笑着与她碰杯。见她又有“一饮而尽”的架势，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酒要慢慢喝才有好滋味。”/p

“才不会。你知道吗，有个人曾对我说过某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酒好喝的地方，就在于它难喝。所以，不管快喝还是慢喝，它都不好喝，只是看喝酒人的心情怎么样。我今天开心，所以管它快慢，喝尽兴了才是关键！”/p

杯沿靠近唇畔，她又睨了他一眼，“你也少?嗦。”/p

顾匪瞪视她，“如果你醉倒在这里，我可不管你。”/p

“你敢！呃――！！”/p

一口喝下，夏南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立刻捂住嘴唇红着脸环视四周，见没人听到，便又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p

顾匪也笑了。/p

想来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全然轻松的心情。能见到她这样开怀，什么规矩道理，也都成了浮云。/p

只要她高兴，他便只想奉陪到底。/p

然而事实证明，允许夏南喝酒，是顾匪人生中的一次重大失误。/p

……/p

“喂…你别晃来晃去，好好坐着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