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东方鹤“抽屉废稿”之十一（下） (6/6)

“其实，我顶佩服你的。一个女孩子，带着母亲，独自生活……没有任何依靠……我也算走南闯北，从没见过这样的……”/p

“我早已不是什么女孩子，我在我家的定位就是顶梁柱。”陆小离从那句话里听出那个刺耳的单词“女孩子”，因此想要竭力反驳他。/p

“你就是一个女孩子，可能因为你太……”他本想说“要强”，但停顿了一下选择了另一个词汇，“因为你太不想麻烦任何人了，所以你才把自己当成家里的男人。”/p

“家里的确需要一个男人。不过我就是了，所以挺好的……”陆小离故意提高了声调，其实倒恰恰显示出了她的没底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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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老太太走得很安详。/p

那天晚上，她的二儿子载着陆小离和陈亚伯就来看她来了。那时候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二儿子说要送她上医院，她贴在儿子耳边说了些话，儿子就逐个给兄弟姐妹们打了电话。等到那家的5个子女都带着配偶和孙辈回来后，哈老太太才咽气。/p

“她说她不是得病走的，她是寿数尽了，也活足了，走的。”哈老太太的儿子对陆琴母女说。“我妈这两年，多亏了你们，她说她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每天有你们照料着，还有一大群孩子围着，她……”那姊妹5人泣不成声。/p

水仓玉村送走了哈老太太，村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好多。有那么一段时间，从田野上经过的孩子们也不来回追逐打闹了，干活的男女也没了笑声。哈老太太的离世代表着水仓玉村一个时代终结了。村人们以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哀思。/p

哈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孩子们很少来状元坡这里。等他们送走老人，回到房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屋子已经漏得不成样子，厨房的灶台积满了陈年的灰尘，蜘蛛网也结了好几个。但是她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里的，这些都是陆小离母女帮着做的。/p

女人们以来“陆小离读书室”接孩子为由，开始走进了这栋房子，并慢慢了解和喜欢上了房子的女主人。哈老太家二儿子找人来把母亲生前一直住的那栋破房子拆了，重新盖了一座二层小楼，在大门口挂上了“陆小离读书室”的牌子。钱自然是陆小离、陈亚伯和他三家合出的。/p

陈亚伯买进一些儿童读物和文具纸笔一类的小玩意儿，在一层开起了他的文具店。二层仍然是原先的读书室，不过规模比陆小离那一间大了三倍。还辟出了专门的笛子和二胡教室。现在水仓玉村的女人们要是在天黑前找自家孩子回来吃晚饭，一定是结伴往状元坡那边的孩子如果调皮捣蛋就会被送来状元坡，让“陈叔叔”用二胡收拾他。几乎没有人还记得有人曾经用“黑婆娘”私下里称呼过如今他们嘴里尊称的“陆老师”了，除了离开村子在外求学的侯文和叶川。他们俩每年回水仓玉，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往状元坡跑，跑到坡顶，望一望远处掩映在水草丛中的水塘，他们当年为了躲避大人的目光，曾从水塘那边的水土丘绕道来到陆小离家门口。陆小离第一次从水土丘疯跑过去的时候，只有大胆的侯文和叶川跟上去。他们一直跑到水塘边，陆小离躺倒在草地上，对着蓝天发笑。侯文试着躺下，也跟着笑。那一天，叶川第一次知道原来天空应该是躺着看的。/p

（完）/p